第2章 荒原跋涉(1/2)

第十三卷:黑塔迷踪 第2章:荒原跋涉

双月悬在墨色天幕上,像两柄冰冷的银刃。惨白巨月的光硬得扎眼,照在暗红色砂砾上泛着尸蜡般的冷辉;幽蓝小月亮则淌着鬼魅的荧光,将荒原上的怪石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活像伏在暗处的巨兽。风不知何时停了,空气凝滞得能攥出冰碴,吸进肺里都带着砂砾的糙意,刮得气管火辣辣地疼。

这片死寂的荒原上,只有两种声音在顽强地跳动——林蔓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感,呼出来的白雾没等飘远就被冰冷的空气压散;还有她脚踩在砂砾上的“沙沙”声,干燥、刺耳,像钝锯在磨着骨头,在绝对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每一步都像在拖曳着千斤巨石。左臂的伤口被颠簸得彻底裂开,之前用布条和碎石固定的木棍早被血水浸透,此刻摩擦着新生的皮肉,带来一阵阵灼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缝。肋骨的闷痛更甚,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块冰冷的铁板压在胸口,让她忍不住弯下腰。最可怕的是虚脱感,像涨潮的沼泽,从脚底一路攀上来,拖着她的眼皮、她的四肢、她的意志,一点点往下沉。

背上的霍清辞沉重得像座山。林蔓用藤蔓和布条将他牢牢绑在身后,少年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微弱的呼吸透过破衣传来,拂在她的颈窝,像一根细弱的羽毛。汗水混合着左臂渗出的血水,沿着额角、脖颈不断滑落,浸透了早已板结的衣衫,又在寒冷的空气里冻成细小的冰晶,一扯就疼。她的腰背早已佝偻变形,每走一步,脊椎都发出“咯吱”的抗议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不能停。她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停下来,体温就会迅速下降,她和霍清辞都会冻僵在这片荒原上;停下来,之前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停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西北方向。那里的天际线压着一片连绵的阴影,在双月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那是意念地图中标注的“破碎峡谷”大致方位。距离根本无法估量,荒原上没有树,没有河,甚至连一块标志性的岩石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暗红砂砾和散落的怪石。更糟的是这里的能量场极其紊乱,她体内那丝微弱的方向感时常被干扰,好几次都差点走偏。

林蔓想出了个笨办法。她每隔一段距离,就找块相对平整的岩石,用匕首尖刻下双月的位置和自己前进的方向——惨白巨月在左,幽蓝小月亮在右,箭头指向西北。这些歪歪扭扭的刻痕,成了这片荒原上唯一的路标,也成了支撑她不迷路的锚点。

口渴,是比伤痛和饥饿更磨人的酷刑。她的喉咙早已干得发裂,每一次吞咽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连唾沫都咽不出来。腰间那个破陶罐里的渗水所剩无几,浑浊的液体里飘着细小的沙粒,她每次都只敢用指尖蘸一点点,轻轻抹在嘴唇上,让干裂的皮肤稍微湿润。大部分水都留给了霍清辞,她会每隔一个时辰,就停下脚步,将他从背上放下来,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干裂的嘴唇,再滴几滴到他嘴里。

饥饿感则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切割着她的胃壁。最后一次吃能量棒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地穴里,又好像是在传送前,记忆已经模糊了。现在胃里空得发慌,一阵阵痉挛让她直不起腰,只能靠意志力硬扛。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双月的位置从头顶移到了西侧,又慢慢沉向地平线。她的脚步越来越沉,眼前开始发黑,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在地,全靠咬着舌尖的剧痛才勉强保持清醒。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软——她踩进了一个被风沙半掩的沙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带着背上的霍清辞重重向前扑去!

“呃!”

闷哼卡在喉咙里,林蔓下意识地用还能动弹的右臂撑地。“咔嚓”一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她怀疑骨头都要裂开了。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金星乱闪,左臂的伤口彻底崩开,血水顺着手臂淌下来,滴在沙地上,瞬间就被吸干。

霍清辞从她背上滑落,滚在沙地上,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像小猫的叫声。林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顾不上自己的伤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手指摸向他的颈动脉——还好,脉搏虽然微弱,但依旧稳定。

她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恐惧攫住。霍清辞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青灰色的皮肤下透着一丝诡异的苍白,嘴唇干裂发紫,连呼吸都比之前更浅了。她撩开他手腕上的布条,那枚星骸碎屑的光芒果然黯淡了不少,淡蓝色的微光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灰白,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是能量在持续消耗,还是这片荒原的环境在侵蚀他的生命力?

“不能再这样了。”林蔓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必须休息,必须找到水源,否则霍清辞撑不了多久。她挣扎着将霍清辞拖到一块巨大的风化岩背阴处,这里能挡住一些月光,稍微暖和一点。她让霍清辞靠坐着,后背贴着冰冷的岩石,自己则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感觉肺部像个漏气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

她掏出水罐,晃了晃,里面只剩下最后浅浅的一层底,连罐底都盖不住。林蔓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在手心,然后用指尖蘸着,一点点抹在霍清辞的嘴唇上,又滴了两滴到他嘴里。做完这些,她才将手心剩下的一点水舔干净,连指缝里的水珠都没放过。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照这个速度,他们根本走不到破碎峡谷,更别说找到黑塔了。也许用不了一天,他们就会渴死在这片荒原上,变成两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她靠在岩石上,闭上眼睛,试图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木系异能。异能在经脉里流动时,像细针划过干涸的河床,带来一阵刺痛——之前为了掩护霍清辞,她的异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现在只剩下一点残存的能量,连催生一片小叶子都做不到。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在经脉中艰难流转,缓解了一点点疲劳,效果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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