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三月有余(1/2)

京中流言如潮,未及停歇,不过短短数日,竟有几位宗室长老联名递上奏折,言辞看似恳切万分,实则字字句句皆在恳请太上皇早立储君,字里行间更隐晦暗指太上皇久掌朝堂权柄,迟迟不愿放权归政,这般说辞一出,顿时引得满朝文武私下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户部尚书忧心忡忡,日夜难安,深知这般僵持下去恐生变数,遂趁退朝之后,悄悄前往太上皇居所求见。

殿内烛火昏黄,映得他眉宇间的愁绪愈发浓重,他躬身行礼,语声压得极低,满是焦灼:

“太上皇,如今宗室施压愈甚,朝臣之心渐生离散,这般僵持下去,恐会滋生祸端,动摇国本。臣亦知晓陛下尚未苏醒,此时立储确实不妥,可眼下局势危急,是否能寻一折中法子,暂且安抚众心,稳住朝局?”

太上皇指尖缓缓叩着案几,“笃笃”声响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眸色沉冷如深潭,不见半分波澜,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闻言,她薄唇轻启,语气冷冽而坚定:“折中?立储之事便是朕的底线,绝无退让余地。他们要的是朝堂稳定,朕便给他们稳定。传朕旨意,即日起加强京畿内外戒备,增派禁军巡查,严查私下散播流言之人,无论身份高低,一经查实,绝不姑息,严惩不贷。

另即刻传讯边境诸位守将,告知陛下龙体安好,只是暂需静养,若有任何人敢借流言妄动,觊觎权位,一律按军法处置,格杀勿论!”

旨意颁下,京中顿时添了几分肃杀之气,禁军四处巡查,不少私下妄议流言、煽风点火之人接连被拿下,严刑之下,流言总算稍稍平息。

可朝臣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却并未随流言消散,反倒如影随形,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往后的早朝之上,仍有朝臣借着奏事之机,隐晦提及立储之事,皆被太上皇冷言驳回,言辞间的威严与冷厉,让殿内气氛愈发紧绷,文武百官皆屏息凝神,不敢多言,只觉朝堂之上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女皇寝殿内,暖意融融却难掩几分沉郁,谢景渊正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给沉眠已久的苏菲菲擦拭着手背。

她指尖轻柔,触到她微凉细腻的肌肤时,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忽觉掌心传来一丝极轻的微动,那触感细微却清晰,他心头猛地一跳,呼吸骤然停滞,猛地抬眼望向榻上之人。

只见苏菲菲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幅度虽小,却真切可见,心口处贴身佩戴的莹白玉佩,骤然泛起一抹璀璨莹光,亮得晃眼,转瞬又缓缓暗下,只余淡淡的暖意流转。

谢景渊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胸腔内的心脏狂跳不止,他连忙俯身,脸颊凑近苏菲菲唇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轻声唤道:

“陛下?陛下,您动了?您是不是要醒了?”

秦昭恰在此时端着汤药进来,听闻谢景渊的话语,脚步猛地一顿,随即快步上前,目光紧紧锁在苏菲菲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动静。

见她仅动了一下便再无反应,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失落,却仍强压下心绪,沉声道:

“许是陛下感知到外界朝局动荡,知晓我们牵挂,故而有了反应,想来是快要醒了。”

谢景渊紧紧攥着苏菲菲的手,掌心的暖意与她指尖的微凉交织,声音发颤却满是笃定:

“定是如此!陛下向来心系江山百姓,更放心不下我们,定然是感知到了朝堂的纷争,想要醒来主持大局。”

他话音未落,便急忙吩咐身旁宫人:“快!即刻去请太医前来,再遣人速速禀报太上皇,告知陛下有了苏醒迹象!”殿内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振,瞬间忙碌起来,原本沉郁的氛围,添了几分急切的希冀。

太医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为苏菲菲诊脉,指尖搭在她腕间,片刻后,脸上的凝重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喜色。他收回手,对着谢景渊躬身行礼,语气难掩激动:

“谢君大喜!陛下脉象相较此前强劲了许多,气息也日渐平稳,气血渐盛,已是明显的苏醒前兆!只需耐心等候,好生照料,想来不久便能醒转过来!”

太上皇闻讯,即刻起身赶往寝殿,踏入殿门便直奔榻边,目光落在苏菲菲脸上。见她面色虽依旧苍白,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鲜活血色,不复此前的枯槁,心头悬着的大石骤然落地,连日来的焦灼与疲惫消散大半。

她轻轻握住苏菲菲的手,掌心的暖意缓缓传递过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浓浓的疼惜与期盼:

“菲儿,外面宗室施压,朝臣议论,娘都替你顶着呢,你莫要牵挂,安心醒来便好,万事有娘在,定不会让任何人扰了你,也不会让江山出乱子。”

苏菲菲即将苏醒的消息,悄悄在宫内传开,谢景渊与众夫郎得知后,心头皆松快了许多,多日来的焦虑与煎熬一扫而空,眼底满是欣喜与期盼。

连宫中的七个孩子,听闻母皇快要醒了,都雀跃不已,每日都缠着宫人,守在寝殿外的回廊上,踮着脚尖望向殿内方向,盼着能第一时间见到母皇,扑进她怀里撒娇。

可这般稍稍稳住的局面,并未撑过几日,北境藩王竟借着京中残留的流言趁机生事,一纸奏折递入京城,言辞看似恭敬,实则满是挑衅。

奏折中称:“陛下若龙体安好,何以三月有余未曾露面,朝堂诸事皆由太上皇决断?恐皇室隐瞒陛下真实境况,恳请太上皇明示天下。

若陛下已然驾崩,便请遵循祖制,早日立储君以安民心,稳定边疆局势,免生祸乱。”字里行间,皆是对皇室的质疑,隐隐透着兵临城下的威慑之意,显然是想借此事施压,觊觎权位。

早朝之上,兵部尚书手持奏折,神色急切地出列奏请:

“太上皇,北境藩王已暗中调兵至边境要塞,虽未明言作乱,却已是赤裸裸的威慑之举。若不妥善处置,任其妄为,恐会引发边境战乱,祸及百姓,动摇国本啊!”

几位宗室长老见状,立刻趁机附和,纷纷出列躬身:“藩王异动,皆因京中流言而起;流言不止,皆因陛下久未露面,民心惶惶所致。唯有早日立储,方能平息流言,安抚民心,震慑藩王,平息一切纷争!还请太上皇三思,以江山社稷为重,早做决断!”

太上皇闻言,眸色瞬间冰寒刺骨,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威压,她猛地拍案而起,手掌落在龙椅扶手上,发出一声沉闷巨响,扶手竟被震得微微发颤。

她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带着雷霆万钧的威严,不容置喙:

“放肆!一个藩王,也敢借故寻衅,施压皇室,朕倒要让他知晓,挑衅皇权的后果有多严重!

传朕旨意,令镇北将军即刻领兵三万,前往边境驻守,严密监视藩王动向,若他敢越雷池一步,无需奏请,即刻领兵镇压,格杀勿论!

至于立储之事,朕再说最后一遍,陛下只是沉眠未醒,并非不测,待她睁眼亲政,储君之位自有她亲自定夺,尔等休要再提,若有再敢妄言者,以谋逆论处!”

殿内文武百官皆吓得躬身屏息,不敢抬头,宗室长老们脸上满是悻悻之色,却被太上皇的威严震慑,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唯有户部尚书悄悄松了口气,暗忖陛下既有苏醒迹象,终有醒来之日,只要陛下归位,朝局便能彻底稳住,总算能盼来转机。

太上皇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清越悠扬的钟鸣,

“当——当——当——”三响过后,余音袅袅,绕梁不绝,殿内众人皆是一怔,屏息凝神,不知发生何事。

只见殿外,玄衣国师手持浮尘,缓步而入,墨色衣袍上绣着繁复的暗纹云篆,行走间衣袂翻飞,自带一股清冷出尘的禅意。

他发丝整齐束于玉冠之中,眉眼清正温润,周身似有淡淡的金色光晕流转,自带几分神圣肃穆之感。

国师行至殿中,对着太上皇躬身行礼,动作从容有度,声线沉稳如磬,穿透力极强,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启禀太上皇,臣昨夜夜观星象,见陛下星轨偏移已久,晦涩不明,今日黎明时分,星轨忽归正位,星辉璀璨夺目,熠熠生辉,显露出尘缘事了、归期已至之兆,陛下即刻便会回归朝堂,醒转过来。”

满殿哗然!宗室长老们面露惊愕之色,纷纷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朝臣们亦是神色震动,眼底藏着浓浓的期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太上皇眸色骤然亮起,原本冰寒的眼底瞬间盛满狂喜,她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台阶,发出轻微声响,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与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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