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匠人联盟遭打压(2/2)

萧彻被他逗乐了:“你这小子,倒是把沈大人教的算学用到歪处了。不过也难怪,上次城西观测点被砸,你带着匠人把蒙面人揍得哭爹喊娘,这事在京城匠人圈子里都传开了,说算学馆的人不仅会算,还会打。”

沈序无奈摇头:“二柱,以后不可动辄动手,咱们靠的是道理和数据,不是拳头。”话虽如此,眼里却带着笑意——王二柱虽然鲁莽,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护住身边的人。

回到算学馆时,天色已暗。偏院里灯火通明,刘铁头正带着几个匠人写证词,周小福搬来自己的小桌子,给他们磨墨。见沈序回来,刘铁头连忙起身:“沈大人,我们都想好了,明天就联名上书。苏州府的百姓听说李木匠被抓,都要跟着签名,说要一起保他出来。”

“不急着上书。”沈序坐下说,“萧将军已经以工部名义下文,不出三日,各地被封的工坊就能解封。你们先把证词写详细,特别是地方官查封工坊时说的话、做的事,越具体越好。等林晚晴从江南带回盐运使的证据,咱们再一并呈给陛下,这样才能一击必中。”

正说着,苏微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沈大人,林姑娘派人送来的,说事情有进展。”

沈序展开密信,眉头渐渐舒展。林晚晴在信中说,她到苏州后,找到了被关押的李木匠,李木匠偷偷告诉她,苏州知府查封工坊的前一天,曾见过盐运使的亲信,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她还查到,盐运使在太湖边有一处私盐码头,而李木匠的工坊恰好建在码头附近,平日里常有匠人看到盐运使的人偷运私盐——这才是苏州知府打压匠人联盟的真正原因,不是什么“私造器械”,而是想掩盖私盐交易的罪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沈序把密信递给萧彻,“张敬之想借打压匠人来对付我,却没想到盐运使露出了马脚。私盐是重罪,盐运使与地方官勾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萧彻看完密信,兴奋地一拍大腿:“这下好了!有了这个证据,不仅能救出李木匠他们,还能把张敬之的尾巴揪出来。我这就去联络锦衣卫,让他们去查盐运使的私盐码头,抓个现行!”

沈序拉住他:“不可。锦衣卫行事张扬,若是打草惊蛇,让盐运使毁了证据就麻烦了。林晚晴在信中说,她已经联络了苏州的漕运帮,漕运帮的人常年在太湖上讨生活,最清楚盐运使的私盐路线。咱们只需让漕运帮的人盯着码头,等盐运使下次运私盐时,再让苏州府的御史出面抓人,这样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还是你想得周全。”萧彻点头,“我这就给苏州的御史写信,让他随时待命。”

接下来的几日,算学馆成了联络各方的中枢。王二柱带着匠人去修复被砸的观测仪,顺便把工部的文书送到各地分坊;苏微忙着整理匠人的证词和算学馆的账目,确保每一笔用于制造器械的经费都清清楚楚;周小福则带着学子们给匠人送食物和药品,小家伙还发明了一种“简易算筹”,教匠人孩子算数,惹得匠人们都笑说“沈大人的徒弟比先生还厉害”。

张敬之那边却渐渐没了动静。他本以为打压匠人联盟能让沈序焦头烂额,没想到工部的文书一到,各地地方官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有些已经查封的工坊甚至悄悄解封了。张敬之派人去催苏州知府,让他“加重量刑”,苏州知府却支支吾吾,说“工部行文难违”,气得张敬之把茶杯都摔了。

这日早朝,张敬之再次发难,弹劾沈序“纵容匠人私造器械,意图不轨”。他还带来了几个“证人”,都是江南的老儒,说匠人联盟“蛊惑民心,动摇圣学”。

“陛下,”张敬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匠人者,市井之徒也,岂能让他们掌管制器之权?沈大人推崇算学,已让学子们舍本逐末,如今又纵容匠人聚群,若他们效仿前朝的‘鲁班党’,聚众闹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帝李珩皱着眉,看向沈序:“沈卿,此事你怎么说?”

沈序出列,躬身道:“陛下,张大人所言,纯属危言耸听。匠人联盟成立至今,打造观测仪三十余台,改良农具百余种,去年江南水灾、西北雪灾,皆是匠人联盟赶制的器械立下大功。若说匠人‘意图不轨’,那救下数十万百姓的,难道是‘不轨之举’?”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双手奉上:“这是各地匠人联名的证词,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打造器械的用途和功绩,还有数百万受益百姓的附名。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江南、西北核查,看看百姓是如何评价匠人联盟的。”

太子李烨也出列道:“父皇,儿臣曾去算学馆视察,亲眼见过匠人打造观测仪。那些器械皆是为了预警天灾、便利农事,并无半分‘不轨’之处。张大人说匠人‘聚群闹事’,却拿不出半点证据,反倒像是在刻意打压有功之臣。”

张敬之脸色发白,急忙道:“陛下,那些证词都是沈序教唆匠人写的,不足为信!苏州知府查封工坊时,曾搜到过不明图纸,那才是真凭实据!”

“哦?什么不明图纸?”萧彻站出来,“陛下,臣掌管工部器械制造,昨日已派人去苏州府调取了那些图纸,所谓的‘不明图纸’,不过是观测仪的零件图。臣可以作证,这些图纸都是经过工部备案的,何来‘不明’之说?”

他话音刚落,锦衣卫指挥使刘忠也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启奏。近日锦衣卫收到密报,江南盐运使与苏州知府勾结,利用职权打压匠人联盟,实则是为了掩盖其私盐交易的罪行。臣已派人核实,盐运使在太湖边设有私盐码头,匠人联盟的苏州分坊恰好阻碍了他们的私盐运输,这才被蓄意打压。”

刘忠呈上一叠证据,包括盐运使的私盐账本、漕运帮提供的证词,还有苏州知府与盐运使的通信记录。“这些证据皆由锦衣卫核实,确凿无误。盐运使还供出,此事曾得到礼部侍郎张敬之的默许,张大人收过他的贿赂白银五千两。”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张敬之浑身颤抖,连连磕头:“陛下,臣冤枉!臣从未收过盐运使的贿赂,这都是诬陷!”

李珩看着桌上的证据,脸色铁青:“冤枉?盐运使的供词、通信记录都在此处,你还敢狡辩?张敬之,你身为礼部侍郎,不思为国分忧,反倒勾结贪官,打压有功匠人,真是枉读圣贤书!”他拍案而起,“传朕旨意,将张敬之革职查办,打入天牢;苏州知府、江南盐运使即刻逮捕,交由三法司审理;匠人联盟无罪,各地地方官需全力配合其工作,若有再敢刁难者,严惩不贷!”

张敬之被锦衣卫拖下去时,还在哭喊着“臣冤枉”,但无人理会。沈序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丝沉重——这场较量虽然赢了,但他知道,文官集团与实证派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早朝结束后,太子李烨拍着沈序的肩膀:“沈卿,这次多亏了你思虑周全,不仅救了匠人联盟,还揪出了一批贪官。父皇对你愈发信任了,实证改革的路,以后会好走些。”

“全靠太子殿下和萧将军相助,还有百姓的支持。”沈序拱手道,“若不是匠人联盟的匠人坚守本心,若不是百姓愿意为他们作证,这场仗,我们赢不了。”

回到算学馆时,门口早已挤满了人。刘铁头带着几个匠人捧着锦旗站在最前面,锦旗上“护匠安邦,实证利民”八个大字熠熠生辉。见到沈序,匠人们纷纷跪下磕头,刘铁头哽咽道:“沈大人,苏州府的兄弟都放出来了,工坊也解封了。您真是我们匠人的再生父母啊!”

沈序连忙扶起他们:“诸位师傅快请起,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该谢的,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用双手打造器械,用技艺救助百姓,这份功绩,谁也抹杀不了。”

王二柱扛着新做好的观测仪零件走过来,得意地说:“沈大人,您看这零件,比之前的更精准了!李木匠说,以后要给每个观测仪都刻上‘民心’二字,让大家都记得,咱们做的事,是为了百姓。”

周小福抱着算盘跑过来,仰着小脸道:“沈大人,我跟学子们商量好了,以后每天都去匠人坊教匠人算数,让他们不仅会做器械,还会算数据,这样就能造出更厉害的观测仪了!”

沈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抬头望向天空。连日的阴云散去,阳光洒在算学馆的“实证利民”匾额上,金光闪闪。他知道,这场风波虽然平息了,但新的挑战还在前方。春闱还在进行,张敬之的党羽还未清除,实证思想的推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此刻,看着身边的匠人、学子和百姓,他心中充满了力量。他想起昨夜在观测记录上写下的话:“匠人有手,可筑山河;学子有脑,可测天地;民心有秤,可辨忠奸。实证之路,虽阻且长,然众志成城,终能功成。”

苏微端来一杯热茶,轻声道:“沈大人,该给学子们上课了。”

沈序接过热茶,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底。他转身走进讲堂,学子们早已坐得整整齐齐,算盘放在桌上,等待着他的到来。窗外,匠人坊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与讲堂里即将响起的算盘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充满希望的乐章。

他知道,只要守住“实证利民”的初心,只要还有匠人愿意造器械,还有学子愿意学算学,还有百姓愿意支持他,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实证思想的脚步。这场与旧势力的较量,他必须赢,也一定会赢。

(第八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