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新蕊缠着旧红绸》(2/2)
“是苏老板早上来放的。”柳月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拿着把小铲子,“他说这玉佩得沾沾坟头的土,才能把花托印长牢。”他往幼苗根部培土时,发现土里混着些红绸的线头,颜色和柳溪新绣的绸子一模一样。
当铺的药香漫到巷尾时,林小满看见柳溪坐在门槛上绣红绸。她绣的紫菀花瓣上,用金线描了圈细边,和张奶奶药方上的批注笔迹重合。“我哥说,当年张奶奶绣戏服,总爱在紫菀瓣上描金线。”柳溪举起红绸,阳光透过金线,在地上投出个小小的笛符影子,正好落在苏老板的竹笛旁。
笛声突然变了调,《喜相逢》里掺了段新谱的旋律,像溪水撞在石头上,清清爽爽的。柳溪跟着调子绣完最后一针,红绸上的紫菀突然“啪”地绽开个新瓣,瓣尖的金线闪了闪,竟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红袄的姑娘,正对着绣绷笑,眉眼间既有张寡妇的温柔,又有柳溪的鲜活。
“她在看呢。”刘婶把红绸系在当铺的门环上,绸子随风荡开,与祠堂飘来的红绸穗子缠在一起,打成个新结。结里落进片合欢叶,叶面上的笛符与红绸上的紫菀重叠,在地上映出个“囍”字,边缘还长着圈小小的紫菀苗。
周砚笛最后望了眼乱葬岗,桃木签上的紫菀藤已经开出了第一朵花,花瓣上的血珠被风吹得滚落,滴在坟前的土里,冒出个小小的绿芽。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归”字处的余温还在,花托印里的合欢蕊微微动了动,像在点头。
暮色降临时,当铺的灯又亮了。柳溪和刘婶坐在灯下分拣花种,苏老板的笛声从后院传来,混着药香绕着红绸结打了个圈。林小满看着门环上的新结,突然发现红绸的针脚里,长出了根细细的绿丝,一头连着紫菀花,一头缠着合欢叶,像条看不见的线,把过去与现在系在了一起。
她忽然懂了,所谓的圆满,从来不是故事的结束。就像这红绸结里的新痕,是前人的牵挂,也是后人的念想,在时光里慢慢生长,开出新的花来。
灶台上的药罐又开始咕嘟作响,这次里面飘出的,除了药香,还有淡淡的花香,像谁在说:“你看,日子总要往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