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余温裹着花影走》(2/2)
“她在惦记我们呢。”刘婶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她鬓角的白发,突然看见灶膛里飘出缕青烟,烟里浮出个模糊的影子,正往药罐里撒合欢花,动作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笛声又响了,这次是从乱葬岗传来的。苏老板背着竹笛站在坟前,《安魂谣》的调子混着松香飘过来,桃木签围成的圈里突然冒出雾气,红袄碎片在雾里轻轻晃,像有人在穿脱衣裳。周砚笛把银扣放在碎片上,雾气突然散开,露出底下的东西——半块玉佩,正是之前拼好的那枚,只是“归”字的尾勾处,多了个小小的花托印。
“是紫菀花的印子。”柳月摸了摸印子,湿乎乎的,像刚被露水打湿,“她是想告诉我们,归处就在花里。”
下山时,花路尽头的霞光里,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是新摘的紫菀和合欢。“我是柳月的妹妹,柳溪。”姑娘把篮子递过来,“我哥说,当年张奶奶总帮戏班采花,这手艺也得有人接着。”她篮子里的花用红绸捆着,结打得和合欢树上的最后一个结一模一样。
刘婶把花插进当铺的花瓶时,发现紫菀花瓣上沾着点松香,和乱葬岗桃木签的味道一样。玻璃罩里的银镯子压痕突然变得清晰,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上面画了朵小小的合欢花。
周砚笛最后看了眼乱葬岗的方向,夕阳把坟前的桃木签影子拉得很长,像十二根站岗的柱子。风过时,花路的花瓣往坟冢里钻,像是在说“到家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身带着点潮,像是刚被露水浸过,却在“归”字处留着点余温,暖得像人的体温。
暮色漫进巷口时,当铺的灯亮了。刘婶坐在灯下缝红绸,针脚里缠着紫菀线,旁边摆着的竹笛上,红绸穗子正随着药香轻轻晃。林小满看着窗外,发现花路尽头的霞光里,有两个模糊的影子正往远处走,一个穿红袄,一个持竹笛,红袄的衣角扫过路边的花草,留下串淡淡的紫菀香。
她突然明白,有些故事从来不会真的结束。就像这花路尽头的余温,会藏在药香里、笛声里、花瓣里,在每个清晨黄昏,悄悄告诉活着的人:爱与等待,从来都能跨过阴阳,暖透时光。
灶膛里的火还没熄,药罐的余温漫出来,混着花香飘向巷口,像个温柔的叹息,在说“我们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