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锁痕记旧诺,归人续新篇(2/2)

“您等的人……”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是不是叫林文轩?”

老人手里的布包“啪嗒”掉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袄,藏青色的,袖口磨破了边,却洗得干干净净。

“你是……林家的娃?”老人的手抖得厉害,指着棉袄内侧,“你看这桂花,是我后来学绣的,总觉得当年那朵太丑了。”

晚秋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棉袄内侧绣着朵饱满的桂花,针脚细密,显然是练了很久的。她从兜里掏出长命锁,递到老人面前:“您是……安娃?”

老人接过锁,指腹在“安”字上一遍遍划过,老泪纵横:“是我,我是安娃啊……我回来还棉袄了,可林爷爷他……”

他说,在南洋的这些年,他总梦见药铺的柜台,祖父站在柜台后,笑着往他手里塞桂花糕。后来他开了家中药铺,也学着祖父的样子,在药方末尾画笑脸,给穷人家看病分文不取。

“去年我老伴走了,”安娃抹了把泪,声音哽咽,“她临终前说,‘你总念叨的林爷爷,怕是等不到了,可你得回去,把棉袄还了,把念想了了’。”

晚秋把祠堂里的铁盒取来,安娃摸着那半块蒸软的桂花糕,忽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这味道,和当年林爷爷给我吃的一模一样……他总说,甜能压苦,心甜了,日子就不苦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三枚铜元,边缘磨得发亮,正是当年祖父给他的那三枚。“我一直带在身上,他说的话,我记了一辈子。”

夕阳西下时,晚秋带着安娃回了祠堂。阿婆早已备好了饭菜,蒸红薯的甜香漫了一屋。安娃跪在林文轩的牌位前,把棉袄和长命锁并排摆好,磕了三个响头。

“林爷爷,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颤,却很清晰,“您教我的,我都记住了。药铺我开得好好的,帮了不少人,没给您丢人。”

牌位前的香还在燃,烟圈悠悠地往上飘,像在应他的话。晚秋忽然看见,供桌下的铁盒里,那片新摘的桂花,不知何时落在了旧棉袄上,像给岁月系了个温柔的结。

夜里,晚秋做了个梦。梦里祖父站在药铺柜台后,安娃蹲在地上画药草,她娘趴在门框上,手里捧着刚蒸好的桂花糕,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长命锁上,“安”字的刻痕里,盛着满满的光。

第二天一早,晚秋在祖父的医书里发现了张纸条,是安娃留下的,上面写着:“等开春,我把药铺迁回来,就开在‘回春堂’的老地方。对了,我孙女也叫晚秋,说要跟你学认药草呢。”

纸条末尾,画着个歪脑袋的笑脸,和药方上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