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胭脂-戏魂归(1/2)

故事二十九:血胭脂·戏魂归

去年亲手毁掉那盒渗着怨气的“血胭脂”,又看着名伶的怨魂随着青烟散了,我原以为这桩旧事早该埋进尘土里。没成想今年秋初,影视城的老导演竟寻到了我门上,他鬓角的白发沾着风尘,手里的搪瓷缸子磕出了豁口,一开口就带着急火:“小先生,你可得救救我们剧组。”

老导演拍了半辈子戏曲纪录片,这次是憋着股劲要拍部民国戏班的片子,为了求那份“真”,他托人从江南老宅里淘来了一整套古董行头——据说是民国时红遍半边天的名伶“玉霜”穿过的戏服,还有配套的点翠头面。我去剧组那天,正见几个演员穿着戏服排身段,阳光透过摄影棚的天窗落下来,照得那件大红帔上的金线绣纹发亮,凤凰的尾羽顺着衣料的褶皱垂下来,连针脚都透着精致。

“你瞧这料子,”老导演那会儿还带着些得意,指尖悬在衣料上不敢碰,“老缂丝,现在哪儿找去?拍出来的画面绝了,可怪事也跟着来了。”

最先出状况的是个唱花旦的小姑娘,头天穿完那身行头,卸了妆就蹲在化妆间哭,说总听见耳边有咿咿呀呀的调子,像是有人贴着她耳根唱《贵妃醉酒》。起初没人当回事,只当是小姑娘入戏深了,可没过两天,剧组里穿过往这套戏服的演员都不对劲了——卸了妆个个脸色惨白,眼下挂着青黑,像是被抽走了半口气,有个武生更邪门,说夜里梦见自己站在台上,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可他手里的枪杆怎么也举不起来,旁边总站着个穿戏服的影子,转过来时脸是模糊的,只听见一句:“这台步走得不对。”

最吓人的是剪片子的时候。老导演的助理翻素材,忽然指着屏幕发愣——有段拍演员谢幕的镜头,背景里本该空着的戏台角,竟站着个穿大红帔的女子,身形窈窕,头上的点翠凤冠闪着光,可脸糊得像蒙了层雾,一晃眼就没了。重放了十几次都是这样,那影子站得笔直,竟像是在跟着台上的人学身段。

我跟着老导演去看那套行头时,摄影棚里正没人。道具房的角落里搭着个木架子,戏服挂在上面,领口的水钻还亮着,旁边的托盘里放着头面,点翠的孔雀羽沾着些微尘,却还透着幽蓝的光。我把罗盘拿出来时,指针本来稳稳地指着北,可刚凑到那件大红帔跟前,“唰”地就转了起来,转得飞快,铜针撞得外壳嗡嗡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

我伸手碰了碰衣料,指尖刚挨着缎面,一股熟悉的寒意就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不是深秋的凉,是那种浸着怨的冷,混着点脂粉气,还有股子对戏台的执念,跟去年那盒“血胭脂”里的气息如出一辙,只是弱了些,像风中快灭的火星。

“是残魂依物。”我抽回手,看着那套安安静静挂在架子上的戏服,心里叹了口气。去年超度时,玉霜的怨魂虽散了,可她对戏台那股子刻进骨子里的执念没散干净。想来这戏服是她生前最疼爱的行头,当年她在台上唱红了,台下掷来的花笺堆成了山,怕是把半条命都系在了这衣料上,那点残念便借着这执念,悄没声地附在了行头里。

“剧组天天排戏,锣鼓点一响,演员一开口,就跟给这残念喂了食似的。”我指了指戏服的袖口,那里的金线磨得有些发白,“它记着戏台的热闹,见着有人唱戏,就醒了。附在戏服上跟着凑趣,可它没实体,只能悄俏吸演员的精气神儿维持着。”

老导演听完脸都白了,攥着搪瓷缸子的手直抖:“那……那玉霜当年……”

“她不是恶人,”我打断他,“就是太爱戏台了。”

那天傍晚,我让剧组的人都散了,只留了陈默在摄影棚。我把那套戏服从架子上取下来,平摊在空着的戏台上,大红帔铺开时,金线在暮色里闪了闪,竟像是活过来似的。旁边的点翠头面也摆开,凤冠上的珠子垂下来,随着穿堂风轻轻晃。我在戏台正中燃了三支犀角香,烟气是淡青色的,慢悠悠地往上飘,没一会儿就把整个戏台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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