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文武之争(1/2)

就在朱由榔被五位尚书的“大义”围攻,陷入绝望,朝堂气氛几乎凝固之时,一个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金石般打破了死寂:

“诸位尚书大人,高论发完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武官队列中,黔国公沐天波缓步出列。半月前他刚剿匪归来,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的煞气与疲惫,此刻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刚才慷慨陈词的五位尚书。

“沐国公,此乃朝廷大政,关乎国体,你……”礼部尚书王祖望试图用资历和话题重要性压人。

“国体?”沐天波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沙场宿将特有的穿透力,“王尚书,你跟我谈国体?那我问你,盘踞在中和的那股悍匪,劫掠商队、屠戮村庄,致使滇西商路断绝,不得不绕道而行,百姓流离失所,那时‘国体’何在?你礼部的‘仁义礼乐’,可能让匪徒放下屠刀,能让商路畅通,能让百姓活命?”朱由榔暗庆幸可算是有人帮他解围了,他早已急得额头上都是汗水。

王祖望被他问得一窒,脸色涨红:“剿匪安民,自是武臣本分……”

“武臣本分?”沐天波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户部尚书裴廷谟,“裴大人,你方才哭诉国库空虚,无钱发饷、无钱办事。那我问你,若非我与靳总兵半月前带兵剿平了中和,姐那两处匪患,打通了商路,你户部今日,能收到这第一批烟草变卖后的税款吗?那三十万两白银,难道是靠着户部的账本子和诸位大人的‘高论’,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朱由榔暗暗点头,深幸当初决意剿匪,方有今日反驳的底气。

裴廷谟张了张嘴,烟草税款刚刚入库,这确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沐天波不给他喘息之机,步步紧逼:“诸位大人张口闭口‘国库’、‘朝廷’。那我倒要问问,当初马吉翔、李国泰当道时,国库的钱去了哪里?军饷拖欠数月,将士们饥寒交迫,甚至有人劫掠百姓以求活路时,诸位大人的‘朝廷法度’又在何处?!”

这话如同鞭子,抽在了所有文官的脸上,揭开了他们不愿提及的伤疤。在马吉翔时代,他们中的许多人就是再怎么正直,也办不了任何事。

工部尚书万年策试图辩解:“此一时,彼一时……”

“好一个此一时彼一时!”沐天波声调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那我再问诸位!四个月前,国库空虚,无力养兵。是陛下,动用内帑,开设赌场,以其收益,秘密筹建‘威明营’!这威明营的每一粒粮,每一件甲,每一文军饷,皆出自陛下之内库,未动用户部一分一毫!”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正是这支未耗国库分毫的‘威明营’,半月前随我剿匪,死伤数十人,才换来了商路畅通!才换来了诸位大人今日能在此高谈阔论的‘烟草税款’!才换来了边境暂时的安宁!”

他猛地转身,面向朱由榔,单膝跪地,甲胄铿锵:“陛下!臣,沐天波,代威明营全体将士,代忠明府得以安生的百姓,谢陛下内帑养兵之恩!若无陛下内库,便无威明营;无威明营,则商路不通;商路不通,则今日之‘国库’,依旧空空如也!某些人,只怕连在此聒噪的力气都没有!”朱由榔听的心花怒放,沐天波所言,正是他手握兵权方能推行实政的底牌。

沐天波这番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五位尚书的“大义”之上!朝堂陷入窒息般的寂静,但随即又被打破。

邬昌琦率先反应过来,避开功劳,再抓法统,语气尖锐:

“沐国公战功彪炳,下官敬佩!然,一码归一码!剿匪之功,岂能掩盖朝廷法度崩坏之实?陛下以内库养兵,此兵听命于陛下乎?听命于朝廷乎?若他日此兵锋所指,非是匪类,而是异己之臣民,届时,谁能制之?”

沐天波立刻反唇相讥,声若洪钟:“邬尚书好大的忧患!马吉翔、孙崇雅之辈,算不算‘异己之臣民’?当日若非陛下圣断,靳总兵麾下将士听命清剿,尔等今日还能站在这里空谈法度?兵听谁命?听命于能带他们打胜仗、发足饷、保境安民之人!敢问邬尚书,当初马逆乱政时,你刑部的法度,制住了谁?!”意思很明显:若无兵权实绩,何来空谈资格?

邬昌琦被这直揭老底的话噎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邓士廉立刻跟进,面色沉痛:

“沐国公,你只看到一时之利,却不见长远之害!陛下此举,是将天下官员、天下兵马,渐渐化为家臣私兵!长此以往,科举何用?朝廷何用?我等读书人寒窗数十载,所求者,乃为天下苍生,非为天子一人之私产!”

“邓尚书此言差矣!”一个更加粗豪的声音响起,靳统武大步出列,他一身杀伐之气远比沐天波更重,目光如刀般扫过文官队列,“统武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统武只知道,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是陛下带着将士们种烟、挖地道,让弟兄们有了活路,让家人有了依靠!你们口口声声‘天下苍生’,当初将士们饿得快要哗变时,‘天下苍生’在哪里?你们这些‘读书人’又在哪里?!”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邓士廉:“你说不为天子私产?好啊!那现在就把威明营划归兵部,军饷由户部发放,你能保证足额、及时吗?若能,靳统武第一个磕头认错!若不能,就休怪在下这些武夫,只认能让俺们活下去、打胜仗的陛下!”

靳统武这番毫不留情、直指核心的大实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文官头上。邓士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保证?他拿什么保证?国库的空虚他比谁都清楚。

裴廷谟见状,急忙抓住“程序”问题反击:

“靳总兵!即便内库曾有功于军需,但如今商路已通,烟草税款已入国库,此乃朝廷正税!岂能与陛下内库混为一谈?难道因匪患是威明营所平,日后天下税赋就都该划入内库吗?此乃荒谬!”

沐天波冷哼一声,接过话头:“裴尚书倒是会算账!若无内库前期投入,何来今日之税款?这如同播种,陛下播下了种子(内库出资),历经风雨(剿匪血战),如今刚见收成(烟草税款),你户部就想把整个谷仓都搬走,连种粮都不给陛下留下?天下可有这等道理?陛下并未要求天下税赋尽入内库,只是将新辟之财源(房产、新垦田租)及部分烟草利润划入内库,以作军资储备,以备不时之需。你户部连这点‘种粮’都要抢,莫非是想让陛下和军队,下次再遇到危机时,依旧束手无策,仰你户部鼻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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