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交锋(1/2)

寅时末,天将破晓未破。

江面上的雾气被第一缕天光刺穿,呈现出浑浊的灰白色。马信站在“破浪”号艏楼,终于看清了猎物的全貌,六十余艘船只挤在江心,像一群受伤的水牛缓慢向下游蠕动。

“传令全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格外清晰,“转为‘狼牙突阵’,链弹齐射,目标,所有船只桅杆帆索。”

何瘸子趴在“断流”号的八百斤佛郎机旁,独眼凑在炮口。装填手是个十八岁的闽南小子,手稳得像铁铸的,油纸药包塞入子铳,两枚用五尺铁链连接的生铁球被推入炮膛。

马信举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握拳。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板号敲响。

“放!”

嗤——轰!!!

一百四十门火炮在三次呼吸内次第怒吼。

但最恐怖的是链弹飞行的声音——呜呜呜呜呜———— 两百八十枚生铁球被铁链连接,在空中高速旋转,铁链甩动发出的尖啸盖过了一切声音。

第一轮齐射,八十丈距离,十九艘清船失去主桅。

何瘸子亲眼看见他那枚链弹的轨迹:它在空中划出低平弧线,准确缠住目标漕船主桅中部的裂痕处。两枚铁球借着旋转惯性一左一右砸在桅杆上——

咔嚓!嘭!!!

碗口粗的松木桅杆应声断裂,木屑如暴雨般飞溅。上半截带着帆索、横桁、了望台,轰然砸向甲板。

噗嗤!噗噗噗——

人体被重物砸碎的声音。一个绿营兵被倒下的横桁当头砸中,头颅像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了周围人一身。帆布下传来被压住士兵的闷哼和骨头碎裂的脆响。

失去动力的船只在江流中打横、旋转、相互碰撞。一艘漕船的船尾撞上旁边渔船的船舷,渔船瞬间倾覆,船上三十余人如饺子般落水。不会游泳的清兵在水中扑腾,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船板、木桶、甚至同伴的身体。

“救命!船要沉了!”

“跳船!跳啊!”

惨叫声、落水声、木头断裂声混成一片。

但马信眉头皱了起来,明安达礼的三艘大船几乎毫发无伤。链弹要么被加高舷板挡住,要么只是擦过桅杆。

更关键的是,清军的反应快得出奇。

在最初的混乱过后,三艘大船上响起了沉闷的鼓声,不是撤退,是冲锋鼓。

明安达礼站在帅船艉楼,眼睛布满血丝。他已经看穿郑军的战术:废掉机动能力,慢慢绞杀。

“所有船只!”他嘶声大吼,声音因过度用力而撕裂,“冲滩!不计代价!冲上浅滩就是生路!”

命令传下,船队开始疯狂转向,扑向北岸那片开阔滩涂。

但郑军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左路十船,前出拦截!”马信下令,“霰弹、葡萄弹,覆盖涉水敌军!”

十艘鸟船如猎豹般窜出,在距离浅滩一百五十丈处一字排开。

炮手们换装了霰弹(薄木桶里塞满数百枚小铅丸)以及葡萄弹(用网兜捆扎的数十枚铁球。)

“放!”

轰!轰轰轰!

这次是铅丸铁球撕裂空气的嘶嘶声。

第一轮齐射落入齐胸深的江水中。

噗噗噗噗噗——

那不是水花,是血花。

铅丸入水后速度减缓,但依旧足以穿透绵甲。一个八旗步甲正艰难跋涉,突然胸口炸开三个血洞。他低头看了看,似乎想确认发生了什么,鲜血已从嘴里涌出。他向前扑倒,面门砸进水中,再没起来。

葡萄弹更恐怖。一枚铁球在水中划过,连续击穿三个士兵的身体——第一个被打碎肋骨,肺叶从背后穿出;第二个被掀飞半边肩膀,断臂在空中旋转;第三个被拦腰打断肠子,黄绿色的肠子混着血水漂出伤口。

三人几乎同时惨叫,但叫声很快被江水淹没。

浅滩瞬间变成了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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