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晓惊雷(1/2)
第31章:破晓惊雷
卯时初刻,天光未明。
陈明远是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他昨夜与上官婉儿核对账目至子时,此刻头脑尚有些昏沉。门外传来林翠翠带着哭腔的声音:“公子,不好了!我们的商号出事了!”
他瞬间清醒,披衣起身。推开房门,只见林翠翠鬓发散乱,眼中含泪,张雨莲跟在她身后,面色凝重如铁。
“城南分号被人砸了。”张雨莲简短一句,却如惊雷炸响,“婉儿姐姐……受了伤。”
陈明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具体怎么回事?婉儿伤势如何?”
三人疾步往外走,林翠翠边走边哽咽道:“半个时辰前,分号的伙计跑来报信。说是寅时末,一伙蒙面人突然闯进铺子,将货架全部推倒,新到的那批珍珠粉面膜原料洒了一地。婉儿姐姐当时正在库房清点,听到动静出来阻拦,被推倒在地,额头撞在柜台角上……”
“已经请大夫了。”张雨莲补充道,声音里强压着颤抖,“伤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更重要的是,那批原料——我们好不容易从雷州收来的上等珍珠粉,二十斤全毁了,混进了泥沙,根本没法再用。”
陈明远脚步不停,脑海中飞快盘算。城南分号是七日前新开的铺面,专营面膜原料批发。此事绝非偶然。
马车已在院外等候。上车前,陈明远瞥见门房老仆欲言又止,手中攥着一枚折断的玉簪——那是上官婉儿常戴的那支,翠玉簪头已碎裂成两半。
分号门前围了不少街坊。见陈明远下车,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铺面内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装珍珠粉的瓷罐碎了一地,白色的粉末与泥土混作污浊的一片。几个伙计正默默收拾,见东家来了,纷纷低头。
上官婉儿坐在里间,额上缠着白布,渗出点点暗红。她脸色苍白,却仍挺直腰背,手持算盘在核对着什么。见陈明远进来,她欲起身,被他轻轻按住肩头。
“别动。”陈明远查看她的伤口,布条下可见一道寸许长的裂口,“大夫怎么说?”
“皮外伤,静养几日便好。”上官婉儿语气平静,指尖却微微发抖,“公子,损失已清点出来:珍珠粉二十斤,价值八十两;毁坏货架、柜台约三十两;另有预定的十单生意,因无法按期交货需赔违约金五十两。共计一百六十两。”
林翠翠倒抽一口凉气:“这……这几乎是分号一个月的流水了!”
张雨莲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混杂的珍珠粉,放在鼻前轻嗅,又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忽然,她目光一凝:“公子请看。”
陈明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凌乱的泥脚印中,有几枚特别清晰,鞋底纹路呈独特的回字形。
“这是广式千层底,”张雨莲低声道,“但不是寻常百姓穿的。这种纹路,我在广州水师营见过,是官制靴子的样式。”
空气骤然凝固。
上官婉儿忽然想起什么:“那些蒙面人……虽然蒙着脸,但其中一人推我时,我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药膏的气味。”
“檀香常见,药膏呢?”陈明远追问。
“像是‘金疮膏’,军中常备的那种。”上官婉儿蹙眉,“但这味道里还多了一味冰片,纯度极高,非市面寻常货色。”
陈明远与张雨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军中用物、官制靴印、上等冰片——这绝非普通地痞流氓所为。
辰时,陈明远回到总号书房。
他铺开纸笔,开始梳理脉络。面膜生意自三个月前推出,迅速风靡广州贵妇圈,目前每月净利润已达五百两。巨大的利益,必然引来觊觎。
林翠翠端茶进来,眼圈仍红着:“公子,会不会是‘潮州商帮’那伙人?他们上个月就想低价收购咱们的配方,被婉儿姐姐回绝后,放话说要让我们好看。”
“有可能,但不全像。”陈明远沉吟,“潮州商帮做事狠辣,但多用市井手段。这次却露出了官靴的破绽——像是故意要让我们往官面上想。”
张雨莲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刚收到的拜帖:“和珅府上的管事递来的,邀公子明日过府一叙,说是‘关心生意近况’。”
时机太巧了。
陈明远接过拜帖,烫金的纸张散发着淡淡龙涎香。和珅——这位乾隆面前的红人,两个月前曾隐晦表达过想入股面膜生意,被陈明远以“小本经营不敢高攀”婉拒。
“他在敲打我。”陈明远将拜帖放在桌上,“若此事真与他有关,那官靴的线索,恐怕就是故意留下的警告:告诉我,他能动用的不只是商界力量。”
林翠翠急了:“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窗外传来淅沥雨声,晨雨忽至。陈明远望向雨中朦胧的街景,忽然想起穿越前读过的商业案例——当对手用不正当手段竞争时,最好的反击不是硬碰硬,而是将矛盾公开化、透明化。
一个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形。
“翠翠,你去准备两件事。”他转身,眼神锐利起来,“第一,以我的名义,向广州知府衙门报案,详细描述今晨之事,特别提及官靴线索——但不要指名道姓。第二,放出消息,说我受此打击一病不起,面膜生意恐将暂停。”
林翠翠愣了:“公子,这……”
“示敌以弱,引蛇出洞。”上官婉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扶着门框,脸色依然苍白,眼中却有光亮,“公子是想逼幕后之人进一步动作,从而抓住确凿证据?”
陈明远点头:“不仅如此。雨莲,你暗中联络与我们交好的几家商行,特别是那些曾受过潮州商帮打压的。三日后,我要办一场‘美容品鉴会’——不,应该叫‘危机见证会’。”
张雨莲若有所思:“公开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若有人再动手脚,便是自投罗网。”
“而且,”陈明远从抽屉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琉璃瓶,瓶中装着晶莹的膏体,“是时候推出新产品了。这‘冰肌修复霜’,本想过些时日再面世,现在正好作为对破坏者的回应——你们毁我原料,我自有更好的东西。”
这是他用现代知识改良的古方,添加了薄荷脑与茶树精油,对于修复损伤有奇效。原本是为后续发展准备的王牌。
当日下午,城西某处私宅密室。
烛光摇曳,映出两个身影。主位上的人身着锦袍,手指轻叩紫檀桌面:“陈明远病倒了?消息可确凿?”
下首之人躬身道:“千真万确。陈家已去府衙报案,但言语间含糊,显然不敢深究。他们商号今日闭门歇业,伙计们个个垂头丧气。那陈明远请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
锦袍人冷笑:“到底是个没见过风浪的。区区一点警告,就吓得病倒。和大人未免太高看他了。”
“不过……”下首之人迟疑道,“小人听说,陈家三日后要办什么‘见证会’,还请了不少商界名流。”
“垂死挣扎罢了。”锦袍人摆摆手,“既然他们识相,暂时不必再动手。等陈明远‘病愈’,自然会明白这广州城谁说了算。和大人要的是他低头合作,不是真要弄垮他——那面膜生意,日进斗金呢。”
他顿了顿:“倒是潮州商帮那边,可以再添把火。让他们以为陈家软弱可欺,去当这个出头鸟。”
烛火爆了个灯花,阴影在墙上跳动。
深夜,陈明远房中灯火通明。
他并未真的病倒,而是在完善三日后的计划。桌案上铺满了图纸:会场布置、产品陈列顺序、邀请名单……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成败。
轻轻敲门声响起。张雨莲端着一碗药膳粥进来:“公子,歇歇吧。婉儿姐姐特地嘱咐我送来的,说是安神补气。”
粥里加了百合、莲子,清香扑鼻。陈明远接过,忽然注意到张雨莲手腕上有一道新添的红痕:“你的手怎么了?”
张雨莲下意识缩手,轻声道:“下午试制新样品时,不小心被蒸汽烫了一下,无碍的。”
陈明远起身取来药箱——那是他按现代急救包理念准备的,其中有自制的烫伤膏。他拉过张雨莲的手,小心涂抹药膏。烛光下,她的手腕纤细白皙,那道红痕显得格外刺目。
“其实今日,我很怕。”张雨莲忽然低声说,这是她第一次在陈明远面前流露脆弱,“看到婉儿姐姐满脸是血的时候,我怕极了。怕这好不容易挣来的安稳,一夜之间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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