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因果反噬 黄泉路初显(2/2)

卫峥知道乾珘的脾气,他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只能叹了口气:“王爷,您要是真的要去江南,至少等身体稍微好转一些。属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和护卫,等您能下床了,我们就出发。”

乾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那个江南水乡的画面,全是那个手持竹杖的盲女医身影。他知道,一场新的旅程即将开始,这场旅程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知道,云岫在等着他,等着他去弥补当年的过错,等着他带她回家。

与此同时,遥远的苗疆月苗寨,大长老正站在云岫的空坟前,手中握着一枚与乾珘那方手帕上花纹相同的彼岸花银坠。她抬起头,望向江南的方向,眼神深邃而复杂。“云岫,你的执念,终究还是要在江南了结啊。”她轻声说,声音被风吹散,融入了苗疆的山林之中。

空坟周围的彼岸花正在盛放,鲜红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极了当年破寨之夜,洒落在云岫身上的鲜血。大长老轻轻抚摸着银坠,想起了当年云岫献祭前对她说的话:“大长老,我知道他会来找我,无论我转世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因果,也是我们之间的宿命。”

“宿命吗……”大长老喃喃自语,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这一次,他能真的明白自己的过错,能好好待你。”她将银坠放在空坟前,转身朝着圣女祠走去。祠内的祭坛上,燃烧着常年不熄的圣火,圣火的光芒映照着墙上的苗疆图腾,图腾上的彼岸花,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正在静静等待着宿命的重逢。

而在江南的栖水镇,陈氏医馆里,那个名叫阿蘅的盲女医正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枚小小的银坠——那枚银坠与大长老放在空坟前的银坠一模一样,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信物。她轻轻抚摸着银坠,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最近几天,她总是感觉心口隐隐作痛,还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有一片鲜红的花海,有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他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与思念,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奇怪,为什么最近总是做这种梦……”她轻声呢喃,将银坠贴在胸口。银坠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心口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她不知道,这枚银坠是她与乾珘之间的羁绊,是跨越生死的信物,而那个出现在她梦里的男子,正在千里之外,带着满腔的愧疚与思念,朝着她的方向赶来。

乾珘在王府休养了半个月,身体终于稍微好转,虽然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心口的疼痛也时常发作,但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他拒绝了秦忠安排的众多护卫,只带了卫峥和四名忠心耿耿的死士,乔装成普通的商人,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乾珘坐在马车内,手中紧紧攥着那方手帕和银质蛊盒。蛊盒中的同心蛊已经恢复了不少,黑色的身体上时常泛起红光,每当红光亮起时,他就能感觉到与江南那个盲女医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他知道,他离云岫越来越近了。

一路向南,天气越来越温暖,景色也越来越秀丽。从北方的苍茫大地到江南的烟雨水乡,沿途的变化让乾珘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躁不安,而是开始细细品味这沿途的风景,感受着江南的温婉与柔情。他想,云岫的转世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一定很幸福。

“王爷,前面就是苏州府了,再走一天,就能到栖水镇了。”卫峥撩开车帘,对马车内的乾珘说道。苏州府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远处,青瓦白墙,河道纵横,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韵味。

乾珘点了点头,掀开马车的窗帘,望向远处的苏州府。他的心跳在不自觉地加快,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萦绕在心头。他想象着与云岫转世相见的场景,想象着她看到他时的反应,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充满了不安。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过去。

“卫峥,”乾珘转过身,看着卫峥,“我们先在苏州府停留一天,我想准备一些礼物。”他知道,云岫的转世现在是一个普通的盲女医,他不能以王爷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只能以一个普通的旅人身份,慢慢接近她,赢得她的信任。

卫峥点了点头:“属下明白。苏州府的丝绸和玉器都很有名,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他转身吩咐手下的死士去准备。

第二天一早,乾珘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戴着一顶斗笠,掩去了自己的容貌和身份。他在苏州府的街市上漫步,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受着江南的市井气息。他买了一匹上好的苏绣锦缎,锦缎的颜色是月白色的,是云岫生前最喜欢的颜色;还买了一支雕刻精美的玉簪,簪头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与他那方手帕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下午,他们终于抵达了栖水镇。小镇比他想象的还要宁静,河道纵横,石桥如虹,青石板路上铺着湿润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水藻的气息。乾珘下了马车,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他能感觉到,同心蛊的红光越来越亮,他离那个盲女医越来越近了。

在镇子的中心,他看到了一家小小的医馆,医馆的门口挂着一块“陈氏医馆”的木牌,木牌已经有些陈旧,却擦得很干净。医馆的门口站着不少人,都是来看病的,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显然对这位盲女医很是尊敬。

乾珘的脚步瞬间顿住,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布裙的女子,正站在医馆门口,为一位老婆婆诊脉。她的身形纤细单薄,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竹杖。她的侧脸清秀绝伦,却略显苍白,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与他记忆中的云岫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却仿佛能看透人心。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乾珘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为老婆婆诊脉,看着她耐心地嘱咐老婆婆注意事项,看着她用竹杖小心翼翼地转身,回到医馆内。

他知道,他找到了。这个女子,就是纳兰云岫的转世,就是他跨越生死,苦苦追寻的人。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结果。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医馆走去。他知道,一场跨越生死的重逢,即将开始,而他的赎罪之路,也将在这个江南水乡的小镇上,正式拉开序幕。

走进医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扑面而来,与他记忆中云岫竹楼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盲女医正坐在一张竹桌前,整理着草药。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门口,嘴角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请问,您是来看病的吗?”

乾珘看着她,声音沙哑而温柔:“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我是来找人的。”

盲女医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找人?请问您要找的人是谁?栖水镇不大,或许我可以帮您打听一下。”

乾珘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的空洞,心中充满了心疼。“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他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的前世,叫纳兰云岫,是月苗寨的圣女。我叫乾珘,是当年……是当年对不起你的人。”

盲女医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手中的草药掉落在地上。她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纳兰云岫……乾珘……”她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些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头好痛……”

乾珘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方手帕,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是你的手帕,当年你绣的彼岸花,你还记得吗?”

盲女医伸出手,颤抖着接过手帕。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手帕上的彼岸花纹样时,一股强烈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苗疆的彼岸花田、竹楼里的药香、战场上的火光、临死前的绝望……她猛地捂住头,痛苦地叫了起来:“啊——!我的头好痛!”

“云岫!”乾珘连忙扶住她,心中充满了心疼,“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快告诉你这些的。你别想了,别想了。”

盲女医靠在乾珘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很久,她才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望向乾珘,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既感到安心,又感到恐惧。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真的是月苗寨的圣女?你真的是当年对不起我的人?”

“是真的。”乾珘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当年是我糊涂,听信了奸臣的谗言,带兵攻打月苗寨,害死了你的族人,逼死了你。我知道我罪该万死,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赎罪。我培育同心蛊,就是为了找到你的转世,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盲女医沉默了很久,她的手指反复抚摸着那方手帕上的彼岸花纹样。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仇恨,有悲伤,有迷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能感觉到乾珘身上的愧疚和痛苦,能感觉到他这些年来的付出。

“我叫阿蘅。”她最终开口,声音平静,“我是栖水镇的盲女医阿蘅,不是什么月苗寨的圣女,也不认识什么乾珘。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乾珘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知道你记得,你只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赎罪,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不是云岫,我是阿蘅。”阿蘅推开他,站起身,用竹杖探路,走到医馆的门口,“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乾珘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知道,阿蘅是因为记恨他,才不肯承认自己是云岫的转世。他没有离开,而是跪在了医馆的门口:“我不走。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阿蘅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走进医馆,关上了门,将乾珘挡在了门外。

乾珘跪在医馆门口,一动不动。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疯子,有人说他是痴情汉。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医馆里的那个人。他知道,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阿蘅会原谅他,会记起他们之间的过往。

夕阳西下,江南的烟雨又开始飘落。雨水打湿了乾珘的衣服,冰冷刺骨。可他依旧跪在那里,眼神坚定地望着医馆的门。他知道,他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但他不会放弃,为了云岫,为了他们之间跨越生死的爱情,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她原谅他的那一天。

医馆内,阿蘅靠在门后,听着门外的雨声,听着乾珘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方手帕,手帕上的彼岸花,在她的心中,渐渐绽放开来。她知道,她终究无法逃避自己的过去,无法逃避那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或许,原谅他,也是原谅自己的一种方式。

夜渐渐深了,雨还在下着。乾珘依旧跪在医馆门口,他的身体已经冻得僵硬,却依旧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相信,只要他足够坚持,总有一天,他会等到云岫的原谅,会等到他们之间新的开始。

而在遥远的月苗寨,大长老站在云岫的空坟前,望着江南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云岫,你的执念,终究还是放不下啊。希望他这次,能真的对你好。”

彼岸花在夜色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呼应着大长老的话。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恨情仇,在江南的烟雨中,又翻开了新的一页。乾珘的赎罪之路,虽然充满了艰难险阻,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和云岫重新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栖水镇的青石板路上,折射出晶莹的光芒。阿蘅打开医馆的门,看到乾珘依旧跪在门口,身体已经冻得发紫,却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眼神坚定地望着她。她的心中一软,轻声说:“你……先进来吧。”

乾珘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与激动:“云岫,你……”

“我叫阿蘅。”她打断他,转身走进医馆,“我可以让你留下,但你不能再提以前的事。我需要时间考虑。”

乾珘连忙点头,站起身,踉跄着跟着她走进医馆。他知道,这是阿蘅给他的机会,也是他赎罪之路的第一步。他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用自己的行动,一点点融化她心中的坚冰,一点点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

医馆里的草药香味依旧浓郁,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阿蘅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乾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虽然前路依旧漫长,但他已经看到了曙光。他会一直陪在阿蘅身边,守护着她,直到她真正原谅他的那一天,直到他们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天。

江南的烟雨依旧缠绵,栖水镇的青石板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陈氏医馆的门敞开着,阳光洒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温暖而明亮。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情,正在这个宁静的江南水乡,慢慢绽放出最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