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时空涡流·战国遗墟(1/2)

漩涡吞噬的瞬间,阮桀失去了所有感官。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触感,甚至连时间流逝的感知都消失了。意识如一片浮萍,在虚无的海洋中飘荡。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剩下纯粹的精神存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旋转、撕裂,然后又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重组。

在这绝对的虚无中,唯有与玉树之间那道以精血符文连接的心神感应,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却又顽强地保持着最后一丝联系。通过这联系,他能模糊地感知到玉树的存在——她也同样在漩涡中沉浮,意识模糊,但生命的火种未曾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点光。

那光起初极其微弱,如夜幕尽头的启明星,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醒目。随着漩涡的推进,光点迅速放大,化作一个旋转的光门。门内涌出的不再是阳泉的至阳之气,也不是阴泉的至阴煞气,而是一种苍凉、古老、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气息。

“轰——!”

两人被猛地抛出了漩涡。

意识在剧烈震荡中回归身体。阮桀最先恢复的感知是疼痛——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经脉如被火烧,骨骼如被碾压,丹田处更是空空如也,那缕先天一炁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他们躺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上。

河床宽约十丈,底部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石缝间生长着稀疏的、不知名的枯黄野草。两侧是高达数丈的黄土崖壁,壁面垂直陡峭,风雨侵蚀的痕迹如老人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抬头望去,天空是一种奇怪的铅灰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空气干燥而寒冷,带着黄土高原特有的、混杂着沙土与枯草的气息。风从河床上游吹来,卷起细碎的沙尘,打在脸上如针扎般刺痛。

玉树躺在不远处,她身上的伤口在时空穿越中似乎恶化了些,深衣多处撕裂,露出底下刚刚结痂又崩裂的伤口,血迹与沙土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但她还活着,胸口微微起伏,睫毛在轻轻颤动。

阮桀挣扎着爬过去,伸手探她的鼻息。气息微弱但平稳,只是昏迷。他稍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试图判断身处何地。

这里绝不是骊山地宫,也不是咸阳附近。地形地貌、植被气候,都与关中平原迥异。更重要的是空气中灵气的性质变了。

在咸阳,在骊山,天地灵气虽然稀薄,但性质相对稳定,阴阳虽有失衡,尚在可感知范围内。而此地的灵气,却呈现出一种极其混乱、狂暴的状态——时而炽热如火山喷发,时而阴寒如九幽冰窟,时而锋锐如刀剑出鞘,时而厚重如山岳压顶。各种属性的灵气混杂、冲突、爆炸,形成一种危险的、不稳定的能量场。

这种环境,别说修炼,连长时间生存都成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阮桀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来自河床上游方向,与他丹田中残存的先天一炁隐隐呼应。

他强撑着站起,扶着崖壁向上游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就发出“哗啦”的声响,在空旷的河床中传出很远。走了约百余步,前方河床拐弯处,景象让他骤然停下脚步。

河床在这里变得宽阔,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十丈的浅滩。浅滩中央,矗立着一座废墟。

那是一座建筑的残骸,规模不大,原本可能只是一座亭台或小庙。如今只剩几根残缺的石柱,以及一个塌了大半的基座。建筑材料以青石为主,石面上雕刻着繁复的纹饰——云雷纹、夔龙纹、蟠螮纹,都是典型的先秦风格。废墟周围散落着许多陶器碎片,以及几件锈蚀严重的青铜器残件,看形制,应该是战国时期的器物。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废墟中央。

那里地面上,刻着一个直径丈许的复杂阵法。阵法以某种暗红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线条扭曲如蛇,节点处镶嵌着九块颜色各异的晶石——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此刻,九块晶石中有三块已经完全黯淡碎裂,剩下的六块也光芒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阵法中心,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混沌色的光球。光球缓慢旋转,每旋转一圈,就散发出那种苍凉古老的时空波动——与刚才漩涡中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是时空传送阵?”阮桀心中震撼。他在骊山地宫的玉简中见过类似记载,先秦炼气士中曾有精通时空之道的大能,能布阵穿梭时空。但那种阵法对材料、灵气、乃至布阵者修为的要求都高得离谱,且极不稳定,稍有差池便会引发时空乱流,将卷入者彻底湮灭。

眼前这个阵法显然已经严重破损,处于崩溃边缘。那团混沌光球,应该就是残存的时空能量核心,也正是它散发出的波动,与他的先天一炁产生了共鸣。

“看来,我们被传送到了一处战国时期的炼气士遗址。”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桀回头,玉树不知何时已苏醒,正扶着崖壁艰难走来。她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已恢复清明,正专注地打量着废墟与阵法。

“你感觉如何?”阮桀连忙搀扶她。

“还死不了。”玉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团混沌光球,“这阵法是‘九曜时空阵’,邹衍一脉的至高秘传之一。据说全盛时期,能借九曜星辰之力,短暂打通不同时空的通道。但眼前这个,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

她走近阵法边缘,仔细辨认那些暗红色的阵纹:“阵纹的绘制手法,确实是战国末期风格。这些晶石……”她蹲下身,轻轻触碰那块红色晶石,“是‘离火晶’,产自南疆火山深处,如今早已绝迹。另外几块,分别是‘庚金晶’、‘癸水晶’、‘乙木晶’都是先秦时期特有的五行灵材。”

阮桀也走到阵法旁,他能感觉到,随着靠近,丹田中那缕微弱的先天一炁开始自行运转,仿佛在与阵法产生某种共鸣。更奇妙的是,阵法周围狂暴混乱的灵气,在靠近阵法三尺范围内,竟然变得相对平和——显然,这残阵依旧有着稳定局部灵气的作用。

“我们还能回去吗?”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玉树沉默片刻,摇头:“难。九曜时空阵需要九块完整的五行阴阳晶石作为阵眼,还需要至少‘炼炁化神’境界的炼气士主持。你看,这里有三块晶石已碎,剩下的六块也能量耗尽。而且……”她指向阵法边缘几处不自然的断裂,“这阵法是被人为破坏的,破坏者手法狠辣,直接斩断了阵法的能量回路。即便我们找到替代的晶石,想要修复也几乎不可能。”

阮桀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他们要被困在这个陌生的、灵气狂暴的时空?

“不过……”玉树话锋一转,“既然这阵法能将我们从骊山地宫传送过来,说明两个地点之间存在着稳定的时空坐标关联。只要能重新激活阵法,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或许就能反向传送回去。”

“如何激活?”

玉树的目光落在阮桀身上:“先天一炁,是天地未分时的本源能量,理论上可以替代任何属性的灵气。如果你能将先天一炁渡入阵法核心,或许能短暂激发残阵,建立返回的通道。但……”她顿了顿,“你的伤势太重,炁海几乎枯竭。强行催动,恐怕……”

“恐怕会死。”阮桀平静地接过话头,“但留在这里,同样是个死。这地方的灵气环境,我们撑不了几天。”

他说的是事实。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感觉到狂暴灵气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细小的刀片,切割着脆弱的经脉。玉树的情况更糟,她修为本就不足,此刻脸色已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是灵气侵体的征兆。

两人陷入了沉默。河床的风卷起沙尘,呜咽着掠过废墟,如泣如诉。铅灰色的天空越发低沉,云层中隐隐有雷光闪动。

忽然,阮桀耳朵一动:“有人!”

他拉着玉树迅速躲到一块巨岩后。几乎同时,河床上游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兵刃碰撞的铿锵声!

“快!别让那小子跑了!”

“他受了重伤,跑不远!”

“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粗犷,带着浓重的、阮桀从未听过的口音。他悄悄探出头,只见七八个身影正从上游的崖壁缺口处冲下河床。

那是七八个穿着皮甲、手持青铜剑戟的士兵。皮甲样式古朴,以皮条串联甲片,胸甲处铸有兽面纹饰。兵器也颇为原始,剑身宽短,戟头厚重,与秦军制式兵器有明显区别。这些士兵个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脸上涂抹着诡异的青色纹路,如鬼画符般扭曲。

“不是秦军。”玉树压低声音,“看甲胄形制,像是赵国边军的样式。但那些面纹,又像是北方胡人的习俗。”

那队士兵在河床中散开,仔细搜索。其中一人发现了废墟,立刻招呼同伴围拢过来。

“这里有个破庙!”

“进去搜!”

士兵们踹开散落的石柱,闯入废墟。当他们看到中央的阵法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队长模样的络腮胡汉子蹲下身,用剑鞘戳了戳地上的阵纹,“画得跟鬼画符似的。”

“头儿,你看这亮晶晶的石头!”另一个年轻士兵伸手去抠镶嵌的晶石。

“别动!”络腮胡厉喝,但已经晚了。

年轻士兵的手指刚触碰到那块绿色的“乙木晶”,晶石忽然爆发出刺目的绿光!紧接着,整个残阵仿佛被激活,六块残存的晶石同时亮起,阵法纹路如血管般充血,暗红色的光芒流转。中央那团混沌光球剧烈旋转,膨胀到脸盆大小,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啊——!”

年轻士兵惨叫着被吸向光球,他的身体在接近光球的过程中开始扭曲、拉长,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的面团。其他士兵惊恐后退,但吸力范围迅速扩大,又有两人被卷了进去。

“妖法!这是妖法!”络腮胡嘶吼着,挥剑斩向光球。青铜剑切入光球的瞬间,剑身如蜡烛般融化,他的手臂也被吸住,皮肤开始剥离,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

惨叫声、惊呼声、兵刃落地声混成一团。短短几息时间,闯入废墟的五名士兵,全部被光球吞噬,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光球在吞噬了五条生命后,似乎得到了能量补充,旋转速度减缓,体积也缩小回拳头大小。但它的颜色从混沌色变成了暗红色,散发出不祥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

躲在岩石后的阮桀与玉树看得心惊肉跳。那光球显然已经变异,从时空能量核心变成了某种吞噬生命的邪物。

剩下的三名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向河床上游逃去。但刚跑出不远,上游崖壁上忽然射来三支羽箭!

“咻!咻!咻!”

箭矢精准地贯穿了三人的后心。他们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一个身影从崖壁上跃下,轻盈如燕,落在河床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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