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三日之期、 偏差、碎星与故人讯（1/2）

环形结构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中央械灵的“呼噜声”依旧悠长，如同亘古不变的心跳。

墨尘盘坐于古传送阵前，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他周身不再有金光闪耀，反而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唯有眉心一点文心之光，如星子般明灭不定，与面前十二面青铜古镜上流转的空间符文交相辉映。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那不是精力充沛的光芒，而是智慧洞穿迷雾后的清澈与专注。他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在空中划过，指尖残留的微弱浩然气，竟能短暂地模拟出青铜镜上符文的轨迹。参悟，已到最关键处。

另一边，护盾边缘。李晨如同老僧入定，身侧却是一幅奇景：一缕发丝粗细、璀璨夺目又狂暴无比的“光河”能量，被他以混沌魂力为引，如同驯服烈马般，强行拉入护盾，汇入头顶缓缓旋转的归一剑种。剑种灰芒吞吐，如同微型黑洞，将那些混杂着星辰精粹、破碎魂念、混乱法则的狂暴能量，一丝丝“研磨”、“解析”。

这个过程远比预想的艰难痛苦。每一次能量冲刷，都像是用粗糙的砂纸打磨灵魂。李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脊背始终挺直。他的气息，在痛苦中缓慢而坚定地蜕变。

刀无痕提着刀，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墨尘与李晨之间的区域，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环形结构内外。偶尔有从护盾外飘过的、被“光河”或械灵吸引的微小能量团或金属碎片，不等靠近，便被他一道凝练的毁灭刀意隔空点爆，化为齑粉。

凌清雪则更靠近护盾边缘，与李晨修炼处不远。她并非护法，而是在感悟。李晨以归一剑种炼化“万法”的过程，虽然凶险，却无形中散发出一丝丝“混沌真一”与“万法归元”的道韵余波。这对她感悟“归无”剑道有着难以言喻的启发。她的冰魄剑横于膝上，剑身偶尔会自发地发出极细微的嗡鸣，仿佛在与那玄奥的道韵共鸣。她的气质，越发清冷空灵，仿佛要化入这片寂静的虚空。

灰烬则有些坐立不安。他对这环境熟悉，知道暂时安全，但本能中对星狩塔的恐惧，以及灵魂深处那三重魂印的不稳定感，让他无法完全平静。他时而看看专注的墨尘，时而望望修炼中如同磐石的李晨，最后干脆跑到环形结构一些破损的仪器前，试图用自己模糊的记忆和本能，去“修理”或者“激活”点什么，结果往往是弄出一串电火花或古怪的噪音，引来刀无痕不满的瞪视。

就在第三天清晨（按外部时间感知），墨尘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

眼中不再是温润的文气，而是仿佛倒映着无穷星空与空间褶皱的深邃光芒！

“成了！”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疲惫，“我已掌握基础启动序列和三个相对稳定的‘锚点’坐标！其中一个，指向万法星域边缘的‘碎星带’，那里靠近巡天司的一个前哨站，相对安全！另一个指向中央皇朝疆域外围的‘乱流海’，但稳定性稍差。第三个……”他顿了顿，面色古怪，“指向一个代号为‘摇篮’的未知坐标，信号极其微弱古老，可能与这个设施的来源有关。”

“启动需要多少能量？能带走所有人吗？”李晨的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停止了修炼，归一剑种隐入眉心，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了许多，虽未突破至合道中期，但混沌真一之道更加稳固，魂力本质更加精纯浩瀚，双眸开阖间，混沌与秩序的光影流转，威严深重。那“光河”的锤炼，效果显着。

“需要至少相当于三位炼虚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总能量，而且要持续稳定的输出至少十息。”墨尘快速道，“中央械灵提供的维持能量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借助外部能源，比如……”他看向护盾外那条缓缓流淌的“光河”。

“那就引它进来！”李晨果断道，“我来负责引导和初步稳定，你操控传送阵核心进行能量转化与锚点锁定！无痕、清雪，准备应对可能的空间震荡和外部干扰！灰烬，到我们中间来！”

计划迅速商定。众人各就各位。

墨尘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古传送阵中央的石质圆台上，文心与浩然气全力灌注，启动那些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符文。十二面青铜镜依次亮起，投射出交织的光幕，开始在虚空中勾勒复杂的立体星图。

李晨再次来到护盾边缘，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丝一缕地引导，而是双手虚抱，混沌领域张开到极致，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对准了“光河”最汹涌的一段！

“混沌真一·鲸吞！”

轰——！！！

远比之前粗壮百倍的“光河”能量，如同被激怒的巨龙，咆哮着冲入混沌领域！李晨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涨红，归一剑种在识海中大放光明，全力镇压、疏导这股狂暴洪流！他将初步稳定后的能量，通过事先与械灵建立的连接，导入古传送阵的能量接口！

嗡——！

整个环形结构都震动起来！古传送阵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石质圆台开始缓缓旋转，投射出的星图越来越清晰，其中一个代表“碎星带”的锚点，光芒尤其耀眼！

“能量达到临界点！锚点锁定！准备启动！”墨尘额头青筋暴起，嘶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环形结构外，护盾猛然剧烈闪烁起来！仿佛遭到了无形的重击！

紧接着，三个散发出远比之前净化者小队更加凶戾、混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秩序感”的身影，如同撕裂画布般，硬生生挤进了淡蓝色的护盾之内！

他们形态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身上都缠绕着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不祥暗金色光泽的金属触须或装甲，这些金属与他们的血肉乃至灵魂紧密相连，散发出一种强行糅合了“净光秩序”与“涡流混乱” 的诡异气息！他们的眼睛，不再是纯粹的冷漠，而是充满了暴虐、贪婪与毁灭的欲望。

为首的，是一个半边身体覆盖着厚重暗金甲壳、半边身体却是不断滴落腐蚀粘液的血肉，头颅像是一个放大的昆虫复眼结构的怪物，它发出嘶哑的咆哮：

“找到你们了……叛逃的零号……还有……搅局的老鼠们……猎骸者，奉命……肃清！”

猎骸者！星狩塔专门处理“高危不稳定因素”和“失控试验体”的杀戮部队！他们本身，就是经过极端改造、能够适应各种恶劣环境（包括废品涡流）的战争机器！

他们的出现，打断了传送阵最后的稳定进程！狂暴的空间能量开始不稳定地波动！

“妈的！真会挑时候！”刀无痕怒吼一声，毁灭刀意冲天而起，率先扑向那个为首的复眼怪物！

凌清雪冰魄剑出鞘，剑光如冷月寒霜，瞬间锁定了另一个身形飘忽、如同阴影与金属混合体的猎骸者。

第三个猎骸者，则是一个背着巨大金属脊骨、脊骨上伸出数十条锋利骨刺的巨人，它低吼着，踏着让地面震颤的步伐，朝着正在维持能量引导的李晨和操控传送阵的墨尘冲来！它的目标很明确——破坏能量源，打断传送！

灰烬看到这些怪物，尤其是它们身上那暗金色的、与制造他的实验隐隐相关的痕迹，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愤怒！左眼的金色火焰熊熊燃烧，右眼的紫色虽然依旧被封印压制，却也剧烈波动起来。

“滚开！”李晨暴喝，面对冲来的骨刺巨人，他无法中断能量引导，否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发能量反噬。但他眉心灰光一闪，归一剑种的虚影骤然放大，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万法归元”真意的灰蒙蒙剑气，后发先至，斩向骨刺巨人！

剑气并不浩大，但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抚平”、“归化”！骨刺巨人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暗金骨刺，在与剑气接触的瞬间，竟然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了一部分！

骨刺巨人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吼，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但就这么一滞的功夫，刀无痕与凌清雪已经和另外两名猎骸者激烈交手，狂暴的能量冲击不断炸开，使得本就因为强行引导“光河”而震颤不已的环形结构，更加摇摇欲坠！传送阵的光芒也剧烈闪烁起来！

“墨尘！还要多久！”李晨一边维持能量引导，一边以归一剑种剑气不断逼退骨刺巨人，同时急声问道。

墨尘嘴角溢血，双手死死按在圆台上，嘶吼道：“五息！再给我五息！能量正在注入核心，锚点即将完全稳固！”

五息！在三个炼虚初期、且手段诡异的猎骸者围攻下，谈何容易！

骨刺巨人似乎被李晨的剑气激怒，不再冲锋，而是猛地一跺脚，背后那巨大的金属脊骨上，数十根骨刺如同暴雨般离体射出，每一根都缠绕着暗金与污浊的能量，覆盖了李晨、墨尘乃至整个传送阵区域！

与此同时，与刀无痕缠斗的复眼猎骸者，其复眼骤然亮起诡异的光芒，一道道无形却直接针对神魂的混乱精神尖刺，如同潮水般涌向正在关键节点的墨尘！

而那个阴影猎骸者，则在凌清雪凌厉的剑光中，身形骤然淡化，似乎要融入阴影，直接偷袭墨尘或破坏传送阵符文！

危急关头！

一直恐惧发抖的灰烬，眼中陡然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猛地冲到了墨尘身前，面对那无形的神魂尖刺，他主动放开了李晨和墨尘为他设下的“正气混沌锁”对紫色魂印的部分压制！

“吼——！”

一股诡谲、侵蚀、充满疯狂吞噬欲的紫色魂力，如同狼烟般从灰烬身上冲天而起！他右眼的紫色瞳孔光芒大盛，竟主动迎上了那些混乱精神尖刺！

噗噗噗！

紫色魂力与精神尖刺互相侵蚀、抵消，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灰烬如遭重击，喷出一口暗紫色的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但他死死站在原地，半步不退！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正在救他、给他希望的这些人！哪怕动用的是他厌恶、恐惧的“侵蚀”之力！

“灰烬！”李晨心中一震。

“小子！”刀无痕也瞥见这一幕，怒吼一声，刀势更加疯狂，死死缠住复眼猎骸者。

凌清雪剑光骤然变得更加缥缈难测，归无剑意全力展开，将那试图融入阴影的猎骸者强行“逼”回现实，剑光在其金属躯体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李晨眼神冰冷如铁，他知道不能再拖了。拼着硬抗几根骨刺，也要确保传送完成！

他猛地加大能量引导，同时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归一剑种，低喝一声：“真一·定序！”

这一次，不是针对攻击，而是针对自身与墨尘周围小范围的空间和时间流速！

刹那间，以李晨和墨尘为中心，方圆三尺内的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那爆射而来的骨刺、阴影猎骸者的偷袭轨迹、甚至复眼猎骸者后续的精神冲击，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