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南海侦机折翼惊(2/2)
歼击机中队的队长李乘风,是大明自主培养的第一批飞行员中的佼佼者,不仅驾驶技术出神入化,空战战术也极具攻击性。他透过风挡,冷冷地注视着前方那些仓皇逃窜的“笨拙大鸟”,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兄弟们!猎物想跑!跟我上,让他们尝尝我大明利刃的滋味!打!”他大喝一声,率先按下驾驶杆上的射击按钮。
“哒哒哒哒——!”辛亥式连珠铳特有的、沉闷而连贯的射击声瞬间响彻天空!两道炽热的火舌从李乘风驾驶的歼击机机头两侧喷吐而出,灼热的铅弹如同泼水般射向距离最近的一架欧罗巴侦察机。那架侦察机的木质机身瞬间被撕开无数个窟窿,飞行员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子弹击中,飞机失控翻滚着坠向大海。空战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在大明歼击机凶猛而精准的火力打击下,又有四架欧罗巴侦察机先后中弹,有的凌空解体,有的拖着长长的浓烟烈火坠毁,海面上接连腾起巨大的水柱与火光。
皮埃尔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僚机一架接一架地被击落,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他拼命操纵着受损的飞机(机身已被弹片划开数道口子),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李乘风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连珠铳的子弹几次擦着他的机身飞过,险象环生。仅存的另一架侦察机情况更糟,一侧机翼已被打烂大半,眼看也要支撑不住。
李乘风本已锁定皮埃尔的飞机,准备给予最后一击,但就在此时,他佩戴的耳机里传来了地面指挥所(通过设置在要塞顶部的、以巨大抛物面金属镜聚焦声波进行通讯的原始设备)传来的张睿的命令:“乘风!提督有令,放走一架,留个活口,务必追踪其返航路线,查明敌军母舰位置!”
李乘风闻言,虽心有不甘,但军令如山。他只得悻悻地松开了按在射击按钮上的手指,带领编队稍稍拉开距离,保持着威慑,目送着皮埃尔和那架摇摇欲坠的僚机,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朝着远海逃去。他立刻通过机载通讯设备(同样基于声波聚焦原理,有效距离很短),向地面报告了敌机逃窜的精确方位与航向,为后续的追踪侦察指明了方向。
战斗结束后,李乘风率队返航,降落在隐蔽的机场。他刚跳下飞机,便迫不及待地奔向虎门要塞,向张睿汇报战果:“提督!此战,我歼击机中队协同岸防炮,共击落欧罗巴侦察机八架!剩余两架重伤逃逸,我已记下其逃窜航向,可判定其母舰大致方位于我港外西北约二百里处海域!请提督下令,是否派出舰艇或侦察机前往确认?”
张睿站在要塞观测所的了望台边缘,手持望远镜,久久凝视着那两架敌机消失的方向,海风吹动他官袍的下摆,猎猎作响。他缓缓放下望远镜,沉声道:“打得好!此战,扬我军威,挫敌锐气!然,欧罗巴人绝不会因一次失利而罢休,下一次进攻,势必更加猛烈、更加狡猾。”他转身,对肃立一旁的李忠及众将领下达新的指令:“传令!各要塞防空炮部队,立刻检查武器损耗,补充弹药。即日起,实行双炮手制,轮流操作,确保任何一门炮在遭遇连续攻击时,都能保持不间断火力!蒸汽歼击机部队,分为两个批次,轮流升空,在港口外围一百里半径内进行不间断巡逻警戒,遇有敌情,可先行拦截,无需再请令!”他顿了顿,看向李忠,“李参将,你立刻组织水性好的军士,乘坐快艇,前往敌机坠毁海域,尽力打捞其残骸!尤其是发动机、螺旋桨、悬挂的炸弹以及任何看似特殊的部件,全部运回军械局,交由工匠仔细拆解研究!看看这帮西夷,在飞机制造与武器方面,有无我可借鉴仿效乃至改进之处!”
“无畏号”航母的舰桥之上,气氛与广州港的胜利欢欣截然相反,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拿破仑·波拿巴看着甲板上仅剩的两架遍体鳞伤、冒着黑烟勉强降落的侦察机,脸色铁青,胸膛因压抑的怒火而剧烈起伏。皮埃尔连滚带爬地登上舰桥,扑倒在地,声音因恐惧和羞愧而颤抖不止:“将……将军!我们……我们遭遇了明军极其猛烈的防空炮火!他们的火炮射速极快,而且……而且他们还拥有专门的、装备了连射火器的战斗机!我们……我们损失惨重,十去其八……”
不等皮埃尔说完,拿破仑猛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肩膀上,将其踹得翻滚出去,撞在冰冷的舱壁上。“废物!一群无能的废物!十架最先进的侦察机,竟然只回来两架,还有脸回来见我?!你们把欧罗巴军人的荣誉都丢尽了!”他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参谋长克劳塞维茨连忙上前劝阻,低声道:“将军,请您息怒!事已至此,惩罚他们也于事无补。现在看来,我们严重低估了大明在广州港的防空力量部署。他们的技术发展速度,以及应对新式威胁的准备,远超我们的情报预估。我们必须立刻调整战术,不能再寄希望于简单的空中突击了。”
拿破仑深吸了几口带着海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他知道克劳塞维茨说得对。他走到海图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广州港的位置,声音嘶哑地问道:“那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克劳塞维茨指着海图上广州港的入海口,冷静地分析道:“将军,明军的防空炮火主要部署在固定的要塞制高点上,火力虽猛,但覆盖范围终究有限,且缺乏有效的夜间观测与瞄准手段。一旦入夜,视线严重受阻,其防空能力必然大打折扣。我认为,我们可以改变主攻方向,放弃白日强攻,转而利用夜色掩护。”他的手指点向代表鱼雷艇编队的符号,“命令鱼雷艇编队,在今晚午夜时分,趁夜色发起偷袭。鱼雷艇体积小,速度快,噪音相对较低,在暗夜中难以被早期发现。它们可以借助海岸背景的掩护,悄然接近港口,发射鱼雷攻击明军停泊在港内的战列舰。只要击沉或重创其几艘主力舰,便能极大削弱大明南海舰队的实力,为我们后续的行动打开局面。”
拿破仑盯着海图,目光闪烁,权衡着利弊。白天的惨败让他心有余悸,也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东方对手的实力。夜袭,虽然同样充满风险,但似乎是当前更为可行的选择。他终于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好斗的火焰:“好吧!就按你说的办!立刻命令鱼雷艇编队做好出击准备,今晚午夜,准时出发!告诉汉斯队长,这次,我不要再听到任何失败的理由!我要看到大明战列舰燃烧的火焰,映红广州的夜空!”
傍晚时分,广州港渐渐被暮色笼罩。张睿在虎门要塞上巡视,看到士兵们正借着落日的余晖,仔细地擦拭炮身,检查弹药。机场上,完成巡逻任务的歼击机也已安然入库,地勤人员正用厚实的帆布将它们仔细覆盖。李忠匆匆赶来,手中捧着几块从打捞起的敌机残骸上拆解下的金属部件,脸上带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提督,您请看!这是从敌机发动机和螺旋桨上取下的金属。经过军械局工匠初步检验,其材质并非我大明常用的青铜或熟铁,而是一种新的合金!质地异常坚硬,韧性极佳,且重量更轻!难怪欧罗巴的飞机,速度能如此之快!”
张睿接过那泛着灰白色金属光泽的部件,入手果然感觉比同体积的青铜轻上不少,用手指叩击,声音清脆悠长。他眉头微蹙,心中暗忖:西夷在冶金之术上,果然有其独到之处。此等合金,若能被我大明掌握,加以仿制改良,不仅我战机、舰船之速度可大幅提升,便是枪炮之性能,或许亦能更上一层楼。此战,虽胜,却亦暴露我之短处,学无止境啊!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哨艇,以最高速度驶回港口,艇上军官不及登岸,便在船上对着要塞高声呼喊,声音顺着海风传来:“提督!紧急军情!发现欧罗巴舰队异动!其鱼雷艇编队约二十余艘,正在其母舰侧后方集结,灯火管制,似乎……似乎准备趁夜色发动偷袭!”
张睿心中凛然,欧罗巴人的反应果然迅速,而且立刻改变了策略!他立刻登上了望塔,举起那具珍贵的夜视望远镜(镜片经过特殊的水晶打磨与涂层处理,能在微弱光线下增强成像)。尽管天色已暗,海面一片漆黑,但借助望远镜,他依然能隐约看到远方海平线上,那些如同幽灵般聚集、移动的小黑点,它们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广州港的方向逼近。
“果然贼心不死!”张睿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智珠在握的光芒,他放下望远镜,语速极快地下达了一系列应对指令:“传令!各要塞所有防空炮,立刻调整射击诸元,降低射角,装填榴霰弹,对准港口入口处及其附近海面!探照灯部队,全部进入预定阵位,检查灯具与发电机,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开灯照射!港口内我鱼雷艇编队,立刻启航,出港后分散隐蔽于东西两侧的礁石区与岛屿后方,没有我的命令,严禁暴露!待敌军鱼雷艇进入港口狭窄水道,听我信号,立刻从两侧夹击,务必将其全歼于港内!”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绒毯,彻底覆盖了广州港。海面上万籁俱寂,只有规律的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与堤岸,发出舒缓的哗哗声。要塞之上,所有的探照灯都已调整好角度,巨大的光碗对准了预定的死亡海域,炮手们屏息凝神,手握炮栓,眼睛透过瞄准镜,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一切光线的黑暗。张睿如同雕塑般屹立在观测所内,目光穿透夜幕,仿佛能直接看到那些正在悄然逼近的死亡使者。他深知,这场即将到来的夜间偷袭与反偷袭作战,不仅关乎广州港的安危,更关乎大明在南海的制海权归属。若能再次重创乃至全歼来犯之敌,欧罗巴远征舰队必将元气大伤,短期内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攻势;但若稍有疏忽,被敌鱼雷艇突入港内,哪怕只有一两枚鱼雷命中主力战舰,对大明南海舰队而言,都将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然而,就在张睿全神贯注于海面,准备迎接这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时,他并不知道,拿破仑在派出鱼雷艇编队的同时,还悄然打出了另一张更加隐蔽的牌。在“无畏号”航母的阴影下,三艘体型更小、通体漆黑、如同水中恶鲨般的蒸汽动力潜艇,早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水中,正利用夜色与深海的掩护,朝着广州港的方向缓缓逼近。这些潜艇并非用于攻击水面舰艇,它们的舱内,携带着三枚特制的、安装了磁性引信的新式鱼雷。它们的首要目标,并非停泊在码头的战列舰,而是位于珠江口内侧,防卫相对松懈,却储存着广州港守军绝大部分弹药补给的——岸基弹药库!一旦这座弹药库被成功引爆,所产生的连锁爆炸,足以将半个广州港的防御设施夷为平地,整个港口的防御体系将瞬间土崩瓦解。这场围绕广州港的攻防战,因其走向,正变得愈发诡谲与危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