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沿海蒸舰量产成(1/2)
正德二十一年五月初,岭南之地已是一片火热。广州城外的珠江口,虎门水道内外,一派前所未有的喧嚣景象。江风裹挟着咸湿的海水气息与煤炭燃烧后的烟味,吹拂着船厂码头沿岸插满的各色彩旗,猎猎作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锣鼓与鞭炮声,一艘庞然巨舰顺着倾斜的滑道,轰然撞入浑浊的江水中,激起数丈高的白色浪涌——这是广州造船厂下水的第十艘“大明号”蒸汽战列舰。
舰身巍峨如山,通体覆盖着新式镍钢装甲,在岭南炽烈的阳光下泛着一种不同于普通钢铁的、略带青灰色的冷硬光泽。侧舷密密麻麻排列的三十门百斤重炮,炮口幽深,如同巨兽蛰伏的利齿。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其舰尾,四具巨大的、由广州皇家工坊精心打造的四级膨胀式蒸汽机组正在低负荷运转,“呼哧呼哧”的排气声沉重而有力,粗大的烟囱喷吐出的浓密煤烟与白色水汽混合,在空中形成一道不散的汽幕,仿佛为这钢铁巨兽披上了一层云雾战袍。
靖海将军张睿,身披笔挺的藏青色海军将官服,站立在旗舰“大明一号”那用强化玻璃和柚木包裹的前舰桥上。他手扶冰凉的黄铜栏杆,目光扫过江面上一字排开的其余九艘同级战列舰。这十艘巨舰,构成了大明乃至整个东方世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蒸汽钢铁舰队核心。它们并非早期“大明级”的简单复制,而是集成了过去一年来血战经验与技术革新的结晶。
舰体水线主装甲带采用了创新的四十五度倾斜布置,以广州工坊利用南洋镍矿冶炼出的镍钢打造,核心区域厚度达到八寸。经过实弹测试,其对于垂直落角的穿甲弹防御效能,较之前垂直放置的等厚度熟铁装甲,提升了近三倍。侧舷那三十门经过膛线强化、采用螺旋式炮闩的百斤线膛炮,也配备了新型被帽穿甲弹。弹芯在铸造时掺入了少量珍贵的钨粉,并在头部加装了软钢被帽,使其在击中敌方倾斜装甲时不易跳弹,穿甲能力大增,理论上有望在较近距离上击穿十寸厚的均质钢甲。此外,每艘战列舰还标配了三艘新造的“海狼”级鱼雷快艇。这种小艇排水量仅数十吨,依靠高速汽油机驱动,航速惊人,可携带两具四百五十毫米口径、使用压缩空气推进的白头鱼雷。张睿与参谋们反复推演,形成了名为“舰艇协同”的新战术:由战列舰以前所未有的密集炮火压制、吸引敌舰火力,小巧灵活的鱼雷艇则趁机高速突进,抵近发射鱼雷,专攻敌舰水线以下、装甲相对薄弱或舵机、螺旋桨等关键部位。
“将军,十艘‘大明号’及三十艘配属鱼雷艇均已准备就绪,弹药、燃煤、淡水补给完毕,全体官兵待命,请您示下,是否按计划进行最终合成演练?”副将赵信快步走到张睿身后,躬身禀报,声音中难掩激动。
张睿收回远眺的目光,深吸了一口带着机油和煤炭气息的空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转向连接各舰及岸上指挥所的传声铜管系统,沉声下令,声音通过扩音膜片,清晰地传达到舰队各个角落:“各舰注意!以‘大明一号’为基准,成单纵队形!目标,伶仃洋外预设靶场区域!科目,舰队行进间炮群交替射击,及与鱼雷艇协同突击演练!开始行动!”
命令下达,江海之上顿时活络起来。蒸汽舵机运作的嗡鸣声、绞盘收起铁锚的铿锵声、以及各舰之间通过旗语和灯号传递指令的急促哨音交织在一起。十艘钢铁巨舰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缓缓调整着庞大的身躯,烟囱中喷出的烟雾骤然加浓,在江面上拉出十道粗壮的黑色轨迹。舰队以“大明一号”为首,排成一条威严的长龙,劈开浑浊的江水,向着出海口方向迤逦而行。三十艘“海狼”鱼雷艇则如同忠诚的猎犬,灵活地穿梭于战列舰之间的缝隙,或紧随其后。
伶仃洋外,一片被划为军事禁区的海面上,五艘早已报废、经过加固的旧式欧洲软帆商船被铁锚固定在预定位。当“大明号”舰队以战斗航速逼近至距靶船约两里(约一千米)时,张睿再次对着传声筒发出指令:“全体注意!目标前方靶船,左舷火炮,首轮齐射!”
刹那间,海天之间被雷霆般的巨响充斥!“轰——!!!”十艘战列舰左舷共三百门百斤炮次第喷吐出长达数米的橘红色炮口焰,巨大的后坐力使得数千吨的舰身也微微横移,在海面上荡开圈圈涟漪。三百发沉重的钨芯穿甲弹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如同死亡的蜂群,朝着远处的靶船覆盖而去。
弹着点观测员透过高倍望远镜紧张地汇报:“命中!多发命中!一号靶船水线洞穿!三号靶船桅杆断裂,甲板起火!四号靶船舯部发生二次爆炸!” 只见海面上,那几艘作为靶船的旧船瞬间被火光和硝烟笼罩,木质船体在巨大的动能和爆炸威力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地撕裂、洞穿。木屑、碎帆和扭曲的金属构件四处飞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其中三艘靶船已严重倾斜,迅速被海水吞噬,只在海面上留下巨大的漩涡和漂浮的残骸。
“鱼雷艇队,出击!”张睿的命令紧随而至。
早已蓄势待发的三十艘“海狼”艇,如同听到了出击号角的狼群,艇尾汽油机发出高亢的咆哮,骤然加速,脱离战列舰编队,分成数个波次,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剩余的两艘还在燃烧的靶船。它们充分利用其低矮的艇身和极高的机动性,在海面上划出曲折而迅疾的航迹。当逼近至距目标约三百丈(约一千米)时,各艇艇长一声令下:“发射!”
“嘭!嘭!嘭!”鱼雷发射管压缩空气释放的闷响接连响起。六十枚修长的白头鱼雷从艇艏或艇侧滑入水中,随即尾部螺旋桨高速旋转,拖曳着一条条细微而清晰的白线,直扑目标。数息之后,“轰隆!轰隆!”两声更加沉闷、仿佛来自水底的巨响传来,剩余的两艘靶船船体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在水线以下被炸开两个恐怖的大洞,海水疯狂倒灌,它们以比炮击更快的速度,断成两截,沉入深海。
“成功了!演练成功!”江面、舰上,乃至通过千里镜观战的船厂工匠、文职官员们,都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掌声雷动,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实弹演练,更是大明海防力量脱胎换骨的证明。
张睿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的笑意。他知道,这支倾注了举国之力、凝聚了无数工匠心血和前线将士经验的舰队,将是抵御西方强敌最坚实的盾与最锋利的矛。他立即下令,让随军书记官将此次合成演练的详细结果、各项数据、以及战舰实际表现,形成绝密报告,以六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京城兵部及内阁。同时,舰队有序返航,进入广州港内各指定锚地,进行最后阶段的补给、休整和细微调整,准备迎接那场预料之中、决定国运的海上决战。
然而,战争的脚步从不因一方的准备而放缓。就在舰队返航休整的第二天清晨,一名浑身被汗水与海水浸透的斥候,骑着口吐白沫的快马,沿着海岸线狂奔至广州都督府,几乎是摔落马鞍,冲入了正在与将领们商议布防细节的张睿面前。
“将军!急报!欧……欧洲联合舰队主力……已……已越过曾母暗沙,闯入南海腹地!其前锋距我广州外海,不足五十里!”斥候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嘶哑变形,“了望塔确认……其旗舰为……为名为‘无敌二号’的超级战列舰,体型远超我方‘大明号’,观测其水线装甲厚恐不下十寸!舰炮林立,估计配备有六十门以上的九十斤重炮!其后跟随铁甲巡洋舰密密麻麻,不下五十艘,另有数量不明的鱼雷潜艇在水下游弋!”
张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他二话不说,抓起望远镜,带着一众将领迅速登上虎门炮台旁的制高了望塔。举起望远镜,极力向东南方向的海平线望去。尽管有海雾干扰,但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天水相接之处,一片庞大得令人窒息的舰队阴影,正如同海上移动的城池群,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逼近。那面飘扬在最大一艘巨舰主桅杆上的法兰西三色旗,即使隔得如此之远,也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传我将令!”张睿的声音冷峻如铁,没有丝毫犹豫,“全军进入一级战备!‘大明号’舰队即刻起锚,于虎门外预设阵地,排成‘品’字形防御阵型,侧舷对敌,检查所有火炮、弹药!‘海狼’鱼雷艇支队,分为两大队,依托伶仃洋东部暗礁区隐蔽待机,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击!虎门、崖门、大角山所有海岸要塞,全员就位,检查百五十斤巨型岸防炮及测距仪,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整个广州港以及周边防御体系,如同一个被狠狠抽打的陀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十艘“大明号”战列舰拉响刺耳的汽笛,锅炉全力燃烧,黑烟滚滚,依次驶出港口,在预定的海面上展开成一个巨大的、相互支援的“品”字阵。水兵们奔跑在甲板上,揭开炮衣,将一枚枚沉重的钨芯穿甲弹和发射药包填入炮膛。三十艘“海狼”艇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近岸礁石群的阴影之中。沿岸各炮台的士兵们推动着沉重的巨炮,进行最后的射界清理和角度微调,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与此同时,在“无敌二号”那宽敞奢华、铺着红地毯的舰桥指挥室内,拿破仑·波拿巴正端着一杯白兰地,同样透过巨大的舷窗和手持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明军舰队那依稀可辨的轮廓。他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轻蔑弧度。
“东方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仿造出这等规模的蒸汽舰队,确实令人……略微惊讶。”他抿了一口酒,对环绕身边的各国海军将领们说道,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赞赏,反而带着居高临下的评判,“可惜,徒具其形。他们的装甲技术、火炮威力,尤其是舰队指挥与战术素养,与我们欧洲积累了数十年的经验相比,不过是孩童的玩具。传令:巡洋舰分队前出,扫清可能的水雷区并试探敌方火力;潜艇分队向两翼展开,伺机攻击敌军战列舰薄弱部位;本舰及后续主力,保持阵型,直接中央突破!目标,摧毁广州港内一切造船设施,断绝明国海军再生之力!”
欧洲舰队开始变换队形,如同展开翅膀的猛禽,加速向明军防线扑来。当双方距离逼近至约三里(一千五百米)时,拿破仑放下酒杯,右手猛地向前一挥:“全舰齐射!目标,敌军中央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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