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节过霞飞（2/2）

她话音刚落，二楼的楼板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一缕黑色的雾气从缝里钻了出来，落地后化作一只猫的形状，眼睛是血红色的，冲着几人“喵”地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得像婴儿啼哭。

巡捕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白顾问却毫不畏惧，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跃起，桃木剑带着风声劈向那只黑猫。黑猫灵巧地躲开，转身就往楼梯下跑，却在经过林砚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他颈间的墨玉，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砚只觉得墨玉烫得更厉害了，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就在手指碰到玉佩的瞬间，玉佩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金光，金光击中黑猫的身体，黑猫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白顾问落在地上，惊讶地看着林砚：“你这玉佩不简单。”她走到林砚身边，蹲下身，仔细看着他颈间的墨玉，“这上面的符文，是上古镇魂符，我家族的古籍里记载过，能镇百魂，定轮回。”

林砚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脑子里全是刚才闪过的碎片——坠楼的剧痛，苏晚的脸，还有那股熟悉的绝望感。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白苓小姐，周老板出事了！”

白苓，也就是那个持剑的女人，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往外走：“在哪？”

“在书房，刚发现的，七窍流血，死状诡异。”男人的声音带着惊慌。

白苓回头看了林砚一眼，对身边的巡捕说：“把他带上，我有话问他。”说完，便快步往外走去。

林砚被巡捕扶起来，踉跄着跟在后面。走出76号大门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老宅，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夜幕笼罩下的老宅像一头蛰伏的怪兽，门洞里黑漆漆的，仿佛有无数眼睛在里面盯着他。颈间的墨玉依旧发烫，那股热度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让他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这个地方，他来过不止一次。

街角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青石板路上，映出长长的影子。林砚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发现影子的轮廓有些模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他心里一紧，刚想仔细看，就被巡捕推了一把：“快走，白顾问等着呢。”

他只好收回目光，跟着巡捕往前走。晚风一吹，带着烧纸钱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林砚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张阿婆的话：“鬼节莫往老宅子去。”他当时只当是老人迷信，现在才明白，有些禁忌，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走到周老板的书房门口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霉味，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砚探头往里看，只见周老板趴在书桌上，头歪向一边，七窍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已经凝固成了痂，桌上的宣纸被染成了黑色，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像是“魂瓮”“噬魂”之类的。

白苓正蹲在书桌前，仔细查看着什么。她看到林砚进来，指了指书桌底下：“你看那是什么。”

林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书桌底下放着一个铜制的瓮，瓮身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无数细小的人影在跳舞。瓮口没有封死，隐隐有黑色的雾气从里面飘出来，闻到那雾气的味道，林砚颈间的墨玉又开始发烫，这次的热度带着一丝悲鸣，像是在抗拒什么。

“这是养魂瓮。”白苓的声音有些凝重，“专门用来养残魂的，瓮里的魂养到一定程度，就能被人提炼成魂力，用来修炼邪术。周老板多半是养魂失败，被反噬了。”

林砚看着那只铜瓮，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正把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塞进瓮里，嘴里念念有词，瓮口的雾气像蛇一样缠着他的手指。那个男人的侧脸，竟然和周老板有几分相似。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白苓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开口问道。

林砚点了点头，刚想把刚才看到的画面说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巡捕跑了进来：“白顾问，外滩银行那边出事了，有人抢了金库！”

白苓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抢了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金库第三层被人动过，那里放的都是周老板寄存的东西。”巡捕回答道。

林砚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在76号看到的那些箱子，还有铜瓮上的花纹。他快步走到白苓身边：“那个养魂瓮，是不是和外滩银行的金库有关？”

白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你很聪明。周老板的养魂瓮需要特殊的器物加持，外滩银行的金库底下有聚魂阵，那些‘养魂器’就存放在那里。看来抢金库的人，就是冲着那些东西来的。”

她话音刚落，突然注意到林砚的手指在流血——刚才搬箱子的时候被木刺扎破了，血珠滴在地上，刚好落在从铜瓮里飘出来的黑雾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滴血珠竟然没有被黑雾吞噬，反而像磁铁一样吸住了黑雾，黑雾在血珠周围旋转起来，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苏晚。

苏晚的身影有些透明，她看着林砚，眼神里带着一丝悲伤：“小心……他们要的是你的魂……”说完，身影就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林砚颈间的墨玉里。

墨玉猛地一亮，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是温度慢慢降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烫人。林砚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根扎破手指的木刺，脑子里一片混乱。白苓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颈间的墨玉，轻声说：“看来，你的身份，比我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夜幕越来越浓，霞飞路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浑厚的声响在寂静的租界里回荡，像是在为某个逝去的灵魂送行。林砚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觉得，这个鬼节，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颈间的墨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而那些尘封的记忆，也正在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