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节过霞飞(1/2)

百骸寄魂:九十九次蚀骨重生

沪上租界·民国三十七年冬——灵气复苏前夜的“魂笼”

沪上租界的霞飞路藏着阴阳交界的裂缝,百年石库门旧宅密集如墓碑,青石板路常年渗着湿冷的寒气,踩上去能清晰感觉到水珠顺着鞋底纹路往里钻,凉丝丝地缠上脚踝。沿街的法国梧桐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干枯的手指,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勾连出狰狞的轮廓,偶尔有晚归的黄包车驶过,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混着铜铃轻响,在寂静的巷弄里荡出老远才消散。

城中流传“午夜过霞飞,莫踩第三块砖”的禁忌——那是残魂逸散的节点,老辈人说曾见穿旗袍的女鬼坐在第三块砖上梳头发,梳着梳着就化作一缕青烟钻进墙缝。西洋教堂的钟鸣每晚七点准时响起,浑厚的声响撞在石库门的青砖墙上,震得窗棂微微发颤,而与教堂隔三条弄堂的地方,总有卖花姑娘摇着镇魂铃走过,铜铃的脆响与钟声一唱一和,像在给游荡的残魂划清界限。

外资银行的旋转门擦得锃亮,穿燕尾服的门童对进出的洋人鞠躬如仪,没人知道地下金库的第三层货架上,摆满了古董商私藏的“养魂器”——刻着饕餮纹的青铜鼎里盛着百年陈醋,泡着的人骨梳子还能隐约看到发丝;描金漆盒里铺着朱砂,镇着的绣鞋尖上绣着极小的“魂”字,据说每到月圆之夜就会自己发出脚步声。租界巡捕腰间的“护身符”从不离身,凑近了闻能闻到浓重的黑狗血味,那些黄符被汗水浸得发皱,却依旧能在遇到残魂时泛起微弱的红光。

这是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尾声,残魂不敢白日现身,却在午夜编织着吞噬活人的罗网。七月十四的傍晚,霞飞路已经少见行人,只有几家洋行还亮着灯,橱窗里的玻璃反射着街角烧纸钱的火光,纸钱灰被风吹得漫天飘,落在深色的大衣上,像极了早来的雪。

核心设定铺垫

- 镇魂玉:林砚颈间的墨玉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质温润得像浸过百年温泉,表面刻着模糊的上古符文,纹路弯弯曲曲,像极了娘胎里的脐带。这玉是他轮回九十九世的“魂锚”,平日里与普通玉佩无异,可一旦靠近强魂就会发烫,热度顺着肌肤蔓延,像有只小火苗在骨血里窜,能暂时镇压失控的魂灵,却也会在镇压后留下数日不散的灼痛感。

- 噬魂妖:被上古除灵师封印于“万魂渊”的邪物,本体是一团化不开的黑雾,以吞噬魂灵壮大,每吞掉一缕纯魄,黑雾里就会多一双发光的眼睛。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封印的力量日渐衰退,其邪气通过残魂渗透人间,诱导生者修炼邪术,那些修炼者的眼睛会慢慢变成灰黑色,最后连瞳孔都消失不见,彻底沦为噬魂妖的傀儡。

- 《噬魂录》:记载魂灵操控之术的古籍,分上下两卷,传闻是上古巫祝用自己的血写在兽皮上的,书页边缘还留着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千年前战乱时兽皮碎裂,残页散落世间,被邪修与除灵师争相追寻——邪修想靠它掌控噬魂妖的力量,除灵师则想借它找到封印的破绽,可凡是长期接触残页的人,指尖都会慢慢发黑,最后连骨头都变成墨色,无一例外。

民国三十七年七月十五,鬼节。天还没黑透,霞飞路就已经弥漫开烧纸钱的味道,混着雨后潮湿的泥土气,闻起来有些发闷。林砚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上面用毛笔写着“霞飞路76号,周宅,搬古董,酬劳两块银元”。这笔钱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母亲的药快吃完了,房东催租的声音还在耳边响,他实在没理由拒绝,哪怕出门前隔壁的张阿婆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鬼节莫往老宅子去,尤其是76号,那地方邪性得很。”

走到霞飞路路口时,教堂的钟鸣刚好响起,七点整。林砚下意识地停住脚,抬头看向教堂的尖顶,夕阳的余晖正顺着尖顶往下滑,给黑色的十字架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边。他摸了摸颈间的墨玉,玉佩还是凉丝丝的,没什么异常。路口有个卖糖人的老汉,正收拾着担子准备回家,见林砚盯着76号的方向看,忍不住开口:“小伙子,莫去那地方,前几日有个挑水的路过,好好的就栽倒在门口,醒来后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林砚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字条。他需要那两块银元,容不得他犹豫。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每一步都能感觉到水珠从鞋底渗进来,凉得刺骨。走到76号门口时,他特意看了眼脚下的砖——第三块砖果然比别的更湿,缝隙里还嵌着半张烧剩的纸钱,风吹过的时候,纸钱像是活过来一样,轻轻动了动。

76号是栋三层的石库门旧宅,朱漆大门已经掉了大半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木头,门环上缠着一圈生锈的铁链,链节之间卡着些枯树叶。林砚抬手敲了敲门,门环撞击门板的声音沉闷得像敲在棺材上,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刺耳。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黑马褂的老头探出头来,眼神浑浊得像蒙了层灰,上下打量着林砚:“周老板雇的?”

“是,我叫林砚。”他点头,能闻到老头身上有股淡淡的霉味,像是常年待在不见光的地方。

老头侧身让他进去,关门的瞬间,林砚明显感觉到颈间的墨玉突然烫了一下,热度来得又快又猛,像是有人用烟头烫在了皮肤上。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玉佩,却见老头已经转身往里走,嘴里嘟囔着:“快点搬,周老板等着用。”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半人高的草叶上还挂着水珠,踩上去“沙沙”作响。正屋的门敞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几缕夕阳从窗棂钻进去,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屋里摆着不少古董家具,红木衣柜的镜面蒙着厚厚的灰,看不清里面的影子,八仙桌的腿上缠着布,布已经发黄发黑,不知道浸过什么东西。

“就这些,搬到后院的库房去。”老头指着墙角的几个木箱子,箱子上贴着封条,上面写着“周府珍藏”四个字,笔迹有些潦草。

林砚挽起袖子,弯腰去搬最左边的箱子。箱子比他想象中轻,入手时能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像是有活物在里面爬。他心里犯嘀咕,却还是咬着牙把箱子扛了起来。刚走没两步,颈间的墨玉突然又烫了起来,这次的热度比刚才更甚,烫得他皮肤发疼,甚至能感觉到纹路在发烫的玉面上隐隐浮现。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是衣柜门开合的声音。林砚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只见那红木衣柜的门正慢慢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可下一秒,衣柜上的镜子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灯,紧接着,镜中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张极美的脸,柳叶眉,杏核眼,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穿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细碎的梅花。可她的脸色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眼神空洞地看着林砚,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却看得人头皮发麻。林砚认出这张脸——早上路过报亭时,他见过一张旧报纸,上面印着1927年枉死的舞女苏晚的照片,和镜中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林砚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箱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想后退,却发现脚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镜中的女人慢慢抬起手,手指纤细白皙,朝着他的方向伸过来,仿佛要从镜子里钻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哐当”一声,门锁被踹断了。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女人持着桃木剑冲了进来,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梳着利落的短发,额前留着细碎的刘海,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她看到镜中的女人,脸色一变,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手指夹着符纸,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猛地将符纸贴在了镜子上。

“滋啦”一声,符纸贴在镜面上的瞬间,镜子里冒出一股黑烟,镜中的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影瞬间模糊。而林砚的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一样,无数碎片涌了进来——阁楼的木质地板,窗外的月光,女人凄厉的哭声,还有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推,身体失重下坠的剧痛。他记得那张推他的脸,正是苏晚。

林砚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捂着头,疼得蹲在地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那持剑的女人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林砚抬起头,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巡捕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巡捕看到持剑的女人,恭敬地开口:“白顾问,您来了。”

被称为白顾问的女人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林砚身上,指了指他颈间的墨玉:“这玉佩,你从哪来的?”

林砚摸了摸发烫的玉佩,刚想回答,却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动重物,“咚咚”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下来,在寂静的老宅里格外清晰。白顾问脸色一变,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楼上还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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