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10月12日 上午 规则改写(2/2)

“宥乔!还有多久?”胡瑶大喊。

“五个……还剩五个!”宥乔的声音在颤抖。

她已经完成了四个箱子,但还有五个。而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动作开始迟滞,划出的光痕也不如最初稳定。

林晓阳终于将目光从沈星河身上移开,看向宥乔。他迈步向她走去,步伐不紧不慢,仿佛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校园里散步。

“赵宥乔。”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宥乔没有回答,只是咬着牙继续划动。

“你在用‘秩序’的力量,强行扭曲这些信标的规则协议。”林晓阳停在她三米外,“但秩序本身,也是一种枷锁。你所谓的‘修补’,不过是在一个即将崩塌的旧世界上贴创可贴。”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几何光纹——那不是道法,不是法术,是某种更基础、更数学化的东西。

“让我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进化’。”

几何光纹射向宥乔。她没有躲——也躲不开,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规则改写上。

光纹击中她的瞬间,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疼痛的颤抖,而是……认知层面的冲击。我看到她眼中的冰蓝色开始混乱、旋转、甚至出现裂纹。

“他在……改写她的‘认知规则’!”胡瑶惊骇道,“他想让她‘忘记’如何运用能力!”

“宥乔!”我拼命挣扎,泥潭般的地面已经陷到胸口。

宥乔忽然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直视林晓阳。她的嘴角,竟然溢出了一丝血迹——不是外伤,是大脑过度负荷导致的颅内出血。

“我……不会忘。”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因为有人……一遍一遍地……告诉我。”

她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乳白色的光芒不再是温和的,而是爆发出刺眼的光辉,瞬间笼罩了剩余的所有黑色方箱。不是一个个改写,而是一次性、粗暴地、全覆盖式的“规则覆盖”。

代价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宥乔在光芒爆发的瞬间,双眼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向后倒去。

林晓阳脸色微变,迅速后退。那些被覆盖的黑色方箱同时震动起来,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乳白、冰蓝、暗红三种颜色交织冲撞,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仿佛规则结构在哀鸣。

“她做了什么?!”一名祭司惊恐地喊道。

“她让所有信标的规则协议‘过载’了。”林晓阳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现在它们会随机释放存储的能量,性质不可控——”

话音未落,第一个被改写的箱子炸开了。

不是物理爆炸。是规则层面的“释放”。一股乳白色的波动以箱子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一切规则变化——子弹的飞行、火焰的燃烧、甚至人的心跳——都出现了诡异的“卡顿”。一名守卫开枪的动作停在半空,枪口火光凝固;另一名正在奔跑的守卫,抬起的腿悬在空中,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

静滞。但不是宥乔控制下的精准静滞,是混乱的、范围性的、不稳定的静滞。

第二个箱子炸开。这次是冰蓝色的波动,被波及的区域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晶,但冰晶的形状违反了结晶规律,长成了扭曲的几何体。

第三个、第四个……

每个箱子释放的规则扰动都不同,彼此叠加、冲突、湮灭、再生。实验室变成了规则层面的混沌汤。平台法阵的光芒忽明忽暗,六根黑色金属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浮的裂隙开始剧烈地扭曲、收缩、膨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关闭裂隙!立刻!”林晓阳对祭司吼道。

“可是仪式——”

“关闭!否则整个实验室都会被规则乱流撕碎!”

祭司们慌忙改变吟诵。裂隙开始缓慢收缩,但极不稳定,边缘不断迸发出紫黑色的闪电,击打在平台和周围的设备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困住我的“泥潭”地面因为规则扰动而失效。我挣扎着爬出来,左肩的伤口血流不止,但我顾不上,跌跌撞撞地冲向宥乔倒下的地方。

林晓阳比我快一步。

他站在宥乔身边,低头看着她。宥乔已经昏迷,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眼耳口鼻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七窍流血,这是精神力彻底透支、灵魂受损的征兆。

“让开。”我嘶哑地说,右手拔出最后一柄匕首,尽管我知道,面对林晓阳现在的力量,这毫无意义。

林晓阳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有惋惜,有决绝,还有一丝……我几乎以为是错觉的悲伤。

“谢柏良,带她走。”他忽然说,“趁规则乱流还没完全失控,从你们下来的通风管道撤离。向东,不要回头。”

我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林晓阳转身,走向控制台,“这一次,就当还你大学时帮我挡的那一拳。”

大学。大二那年,他在篮球场上和人冲突,对方三个人围他,我冲进去替他挨了一拳,眼角缝了三针。

他还记得。

林晓阳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实验室的一侧墙壁突然滑开,露出一条隐蔽的通道。他指向那条通道:“走。祭司和守卫我来处理。”

“沈星河——”

“那个干扰器的效果还能持续三十秒。三十秒后,他会恢复自由。”林晓阳头也不回,“现在,走。”

我抱起宥乔。她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我看向李杞和胡瑶,他们已经被规则乱流逼到了角落,但暂时没有危险。李杞对我用力点头,示意我们先走。

我抱着宥乔冲进那条通道。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向上的螺旋楼梯。我拼命向上爬,左肩的伤口每动一下都疼得眼前发黑。

爬到顶,是一扇金属门。推开,刺眼的阳光涌进来。

我们出来了。在观测站地面建筑的后侧,一个隐蔽的出口。远处,还能听到实验室方向传来的混乱声响,但正在迅速减弱。

我抱着宥乔,向东,头也不回地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我找到一处背风的岩缝,抱着宥乔躲进去,用最后一点力气给她的伤口做简单包扎,然后自己也瘫倒在地。

意识模糊前,我看到宥乔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她活着。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