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万剑朝宗（2/2）

第五块，“力”字碑。石碑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狂暴炽热的气息，靠近如置身熔炉。其中蕴含的，是“力贯千钧”、“崩山裂地”、“一力降十会”的剑道真意。

林凡以太虚之力模拟、体会，明悟“力”之运用，亦可刚柔并济，并非一味蛮干。

第六块，“柔”字碑。石碑水蓝，温润如玉，靠近如沐春风，却又觉无处着力。其中蕴含的，是“上善若水”、“以柔克刚”、“连绵不绝”的剑道真意。这与“玄水龙鳞”的感悟和太虚之力的“化生”特性极为契合，林凡收获良多。

第七块，“意”字碑。石碑紫色，缥缈虚幻，靠近仿佛神魂出窍，与某种宏大意志相连。其中蕴含的，是“剑意通神”、“意动剑随”、“以意驭剑”的剑道真意。这正是林凡目前触摸的门槛，他沉浸其中，对“剑意化形”的领悟突飞猛进。

第八块，“势”字碑。石碑金色，堂皇正大，靠近便觉自身渺小，仿佛面对天地之威。其中蕴含的，是“借天地之势”、“凝自身之势”、“势不可挡”的剑道真意。林凡对“势”的运用本就有所得，此刻感悟，更觉“势”之浩瀚，不仅仅是气势威压，更是对天地规则、对敌我态势的掌控与运用。

第九块，“心”字碑。石碑无色透明，看似普通，却仿佛映照人心。靠近，无任何异象，但林凡却感觉，自己的一切剑道感悟、剑心历程，仿佛都被这石碑“看”得清清楚楚。其中蕴含的，是“剑心通明”、“明见真我”、“心剑合一”的终极剑道真意。

林凡静立碑前，良久不语。回顾自身剑道之路，从得《太虚化生诀》初窥剑道，到凝聚剑意，经历生死搏杀，得金魂果壮大神魂，悟玄水、寂灭道韵，再到此刻于万剑冢中体悟万千剑意……一路走来，他的剑心，在一次次磨难与感悟中，不断被打磨、淬炼、升华。

“我的剑心，是什么？”林凡自问。

是守护？守护宗门，守护同门，守护心中之道。

是破灭？斩开前路迷雾，破灭一切邪妄。

是包容？海纳百川，化生万物，万法皆可为剑。

是求真？明见本心，追寻大道，不负此生修行。

或许，兼而有之。但最根本的，是“我”之道。太虚之道，即是“我”道。以“我”之心，御“我”之剑，行“我”之道，不负“我”心。

“剑心，即是我心。我心，即是剑心。”

一念通达，林凡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不再刻意收敛，也不再刻意彰显。一股圆融、通透、坚定、却又包容万象的剑意，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这股剑意，不再仅仅是“太虚”，而是融入了“锋”、“守”、“疾”、“诡”、“力”、“柔”、“意”、“势”等诸多真意，却又统御于“心”之下，浑然一体，自成天地。

第九块“心”字碑，微微一亮，随即恢复透明，再无阻隔。

林凡迈步，穿过了九绝剑碑形成的屏障，正式踏入了万剑冢最核心的区域。

这里，剑意威压反而减弱了许多，混乱的剑意风暴也平息下来，只有一种浩瀚、苍茫、平和却又至高无上的剑道意韵，充斥在天地之间。前方，那座巍峨的祖师剑碑，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林凡一步一步，向着剑碑走去。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坚实无比。他能感觉到，随着靠近，自身剑心与那剑碑散发的意韵，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仿佛游子见到了远行的先祖，血脉相连，道统相承。

终于，他来到了剑碑之下。

剑碑高达百丈，通体青灰，材质非金非玉非石，触手温润，却又沉重无比。碑身之上，并无文字，只有一道从上到下、仿佛天然生成的、笔直而深邃的剑痕。这道剑痕，看似简单，却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剑道的至理，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神沉醉，难以自拔。

林凡在剑碑前盘膝坐下，仰望着那道剑痕，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没有急着以神识探入，也没有运功感悟，只是将心神放空，以太虚剑心，去贴近、去感应那道剑痕中蕴含的无上剑道。

刹那间，他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看到了一位青袍道人，于青云之巅，负手而立，仰望苍穹。道人缓缓抬手，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剑光。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划。

然而，这一划之下，天地仿佛被分开，清浊自分，阴阳立判。无尽道韵、法则，皆在这一划之中演化、生灭。这一划，是“道”的显化，是“剑”的极致，是“一”，也是“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剑者，凶器也，亦道之载体也。执剑问道，当明道之本来，守心之纯一……”

宏大、苍老、却又温和无比的道音，直接在林凡心间响起。并非具体的剑诀功法，而是一种对“剑”与“道”最本质的阐述与感悟。青云子祖师留下的，并非一招一式的传承，而是一种“剑道总纲”，一种“问道之心”。

林凡心神沉浸其中，如痴如醉。祖师对“道”的理解，对“剑”的阐述，高屋建瓴，浩瀚如海，与他所修的“太虚之道”竟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甚至互为补充，让他对“太虚”的包容、“化生”、“归元”有了更深层次、更本质的理解。他的太虚剑意，在这至高道音的洗礼下，如同被重新淬炼、提纯，愈发接近“道”之本源。混沌剑胚也在微微震颤，吞吐着从剑碑中散逸出的、最为精纯的先天道韵，自身形态似乎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更加凝实，更加接近一柄“剑”的雏形。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林凡完全沉浸在悟道之中，忘却了外界，忘却了自身。他的气息，与剑碑的气息，渐渐交融，不分彼此。

就在他感悟渐深，仿佛触摸到某种玄之又玄的剑道门槛时，异变突生！

“嗡——！”

一直静静悬浮在丹田中的混沌剑胚，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因为吸收道韵的愉悦，而是一种……警示？或者说，共鸣？剑胚内部，那模糊的剑形虚影，忽然散发出强烈的灰光，光芒穿透林凡的身体，竟隐隐与祖师剑碑上那道剑痕的某处，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共鸣！

不，不是与整个剑痕共鸣，而是与剑痕深处，一点极其隐秘的、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力量掩盖、污染的……暗红色“斑点”产生了共鸣！那“斑点”极小，混杂在浩瀚的剑道意韵中，若非混沌剑胚的异常反应，林凡根本不可能察觉！

那“斑点”散发出的气息，阴冷、邪异、污秽，充满了一种与祖师堂皇正大剑意格格不入的……诅咒、侵蚀、堕落之意！与幽殿死气、与那“九幽黄泉幡”的邪气，竟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隐晦、更加……可怕！

“这是……什么东西？！”林凡心神剧震，从深层次的感悟中被强行惊醒。他骇然发现，那暗红斑点，并非剑碑本身所有，而是后来附着上去的，如同附骨之疽，正在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地侵蚀、污染着祖师留下的无上剑道意韵！若非剑碑本身道韵浩瀚，镇压一切，恐怕早已被其彻底污染！

而这污染的气息……竟让他丹田中的混沌剑胚，产生了本能的排斥与……一丝“饥渴”？仿佛那暗红斑点，是某种“杂质”，是某种“毒”，而混沌剑胚，则有能力将其“净化”、“吞噬”？

“难道……幽殿的图谋，不仅仅是石破天炼制邪幡，里应外合？他们的最终目标，竟是污染、破坏我青云宗的剑道根基——祖师剑碑？！”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凡脑海，让他遍体生寒！

若祖师剑碑被污染，青云宗剑道传承将断，宗门气运将衰，甚至可能彻底坠入魔道！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比炼制十件、百件“九幽黄泉幡”更加恶毒，更加致命！

他猛地睁开双眼，抬头死死盯住剑痕深处那一点暗红。必须将此事告知宗主！必须立刻清除这污染！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准备退出感悟的刹那——

“嗤！”

剑痕深处，那点暗红斑点，仿佛被他的“注视”和混沌剑胚的“共鸣”所惊动，猛地一亮，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充满了无尽恶毒与诅咒气息的暗红血芒，如同最毒的毒蛇，骤然从剑痕中射出，无视空间距离，直刺林凡眉心！速度之快，超越了时维！

这血芒并非实质攻击，而是一种恶毒无比的“诅咒剑意”，专污神魂，蚀人道基！其层次之高，远超林凡之前所见任何幽殿手段！这绝非金丹、元婴修士所能留下，恐怕是……化神期以上，甚至更高层次的邪道大能，暗中布下的后手！

死亡危机，瞬间降临！在这祖师剑碑之下，在这宗门传承重地，他竟然遭遇了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