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秘议与暗标（1/2）

灵舟返回天枫城时，已是暮色四合。

林凡在舟舱内调息了一路，面色虽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基本平稳。灵魂受的那一记幽冥意念冲击，在柳芸净世莲灯的辅助和他自身灵魂韧性的抵抗下，并未造成实质性的重创，只是带来阵阵隐痛和疲惫。更麻烦的是体内灵力的亏空和右臂深处那丝因感应到同源污染节点而隐隐躁动的不安感。

孟天青亲自将林凡送回翠竹苑，又留下几瓶安神补气的丹药，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林道友今日损耗甚巨，且好生休养。灵树镇之事，我会如实禀报城主。道友之功，城主府必有回报。”

“孟道友客气了，分内之事。”林凡拱手送别。

回到静室，月无痕已在等候。他之前协助药长老整理“坠龙岭”资料，也被允许在府内有限活动，对林凡此行的情况已从药长老处得知大概。

“如何？那古槐下的东西……”月无痕关切问道，同时递过一杯温热的灵茶。

林凡接过，啜饮一口，暖流顺喉而下，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他将净化过程，尤其是最后那暗红残片自爆、形成顽固污染节点，以及残片意念冲击中蕴含的“标记”感，详细说了一遍。

“标记？”月无痕眉头紧锁，“你是说，那东西自爆前，特意‘标记’了你？”

“更准确地说，是标记了我的灵魂，或者……我灵魂中与它同源的那部分力量。”林凡摸了摸自己的右臂，眼神晦暗，“它似乎认出了什么，在最后时刻，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留下了一个‘印记’或者‘信号’。而且，自爆后形成的那个污染节点，我的右臂能隐约感应到，仿佛……那里成了某种‘坐标’或‘灯塔’。”

月无痕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留给其他暗面存在，或者那个所谓的‘追猎者’的讯号？”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凡沉声道，“更让我在意的是，那样一块蕴含精纯幽冥之源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灵树镇地底，一个普通的灵脉节点处？若是自然形成或偶然泄露，绝不该是那种有‘意识’的自爆和标记行为。这更像是……人为放置，或者至少是被某种存在‘投放’或‘引导’至此的。”

“人为？”月无痕脸色凝重，“你是说，苍梧界内部，可能有人或势力，在主动利用甚至传播这种幽冥之气？”

“或者，是来自外部的渗透。”林凡补充道，“青岚散人警告的‘家乡追猎者’，或许已经在此界活动了。他们的目的不明，但显然在制造混乱，或者……在进行某种实验或布置。”

两人沉默下来，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从一个末世般的青岚界逃出，本以为来到一个相对正常的苍梧界能获得喘息，却不想可能卷入了另一场更加隐秘、更加危险的旋涡。

“我们的处境很微妙。”月无痕缓缓道，“天枫城主招揽我们，既是用我们的能力，也是在监视我们。如今你身上可能被那残片‘标记’，城主府或青玄宗若有特殊手段，未必察觉不到。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林凡点头：“当务之急，是尽快彻底恢复实力，并弄清这‘标记’的具体影响和如何消除。另外，我们需要更多关于苍梧界，关于青玄宗，关于‘幽冥之气’历史记载的信息。药长老那里，或许是个突破口。”

“药长老为人还算正派，对医道丹道痴迷，或许可以适当展露一些你伤势恢复上的‘特异之处’，换取他的好感与合作。”月无痕建议。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便各自回房继续调息。林凡服下孟天青留下的丹药，同时运转混沌金丹，加速恢复。他尝试以灵识内视，仔细探查灵魂层面，果然在意识海的边缘，发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灰暗印记，若不刻意寻找，根本无法察觉。这印记散发着与那暗红残片同源的冰冷死寂气息，但极其微弱，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危害，仿佛只是一个“定位器”。

【检测到灵魂层面存在未知标记（劣化暗源印记）。】

【状态：稳定，能量微弱，暂未发现主动侵蚀或信息传递迹象。】

【功能推测：可能为坐标标记、身份识别或追踪信标。】

【警告：该标记可能与更高阶暗面存在或投放者存在潜在联系。】

【建议：尝试以灵源法则配合系统能量进行缓慢净化或隔离屏蔽。强行祛除可能导致印记触发未知反应。】

【进化点：】

【积分：】

系统的分析证实了林凡的猜测。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先以灵源之力缓缓包裹那点印记，尝试隔离其与外界的潜在联系，同时让系统持续监控。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药长老果然再次来访，名义上是复查林凡伤势，实则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林小友恢复速度当真惊人，昨夜那般损耗，今早气息竟已平稳大半。”药长老一边为林凡把脉，一边啧啧称奇，“而且小友体内气血之旺盛，金丹根基之稳固，实在不似重伤初愈之人。那‘古咒’看来对小友滋养根基亦有神效？”

林凡知道对方在试探，便顺着话头道：“药长老慧眼。那古咒确有安神定魄、稳固根基之效，只是修炼不易，且对神魂要求极高，晚辈也是机缘巧合才略窥门径。此次消耗过大，古咒之力也损耗不小，还需时日温养。”

他半真半假，既肯定了“古咒”的神异（解释自己恢复快），又强调了其代价和局限性（避免对方过度索取）。

药长老闻言，眼中兴趣更浓，但也识趣地没有追问具体法门，转而道：“听孟师侄回报，灵树镇那污染源竟能自爆留标，性质越发诡异了。小友灵魂可有何不适？”

来了。林凡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不瞒长老，晚辈确实感觉到灵魂中多了一点阴冷之物，似是那残片自爆时留下的印记，虽无大碍，却如芒在背。”

药长老神色一肃，再次以精纯的木属性灵力和神识仔细探查林凡的灵魂，良久，才凝重道：“果然……好隐晦的标记！若非小友提醒，连老夫都险些忽略。此印记性质阴毒顽固，似与那幽冥之气同源，但更加精纯古老。寻常净化手段恐怕难以奏效。”

“长老可有良策？”林凡虚心求教。

药长老沉吟道：“此等涉及神魂本源之印记，切忌蛮力祛除。老夫可开几副安神固魂、驱邪避秽的丹方，再辅以‘定魂针’法，或可缓缓消磨其活性，隔绝其与外界的感应。但若要根除……恐怕需要更高阶的净化秘法，或寻到其源头，方能破解。”

更高阶的净化秘法？林凡想到了自己混沌金丹中那不断优化的灵源法则，以及系统新解锁的“高维能量解析模块”，或许可以结合药长老的方法，暗中尝试。

“那便有劳药长老了。”林凡拱手道谢。

药长老摆摆手，又闲聊了几句，忽然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林小友对那幽冥之气似乎颇为了解，可曾听闻过‘蚀界黑莲’或‘归墟之引’这两种传说中的事物？”

蚀界黑莲？归墟之引？

林凡心中猛地一跳！这两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但“归墟”二字，却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青岚散人最后的警告，便是“小心归墟之眼的注视”！

他强压心中惊涛，面上露出茫然之色：“蚀界黑莲？归墟之引？晚辈孤陋寡闻，从未听闻。敢问长老，此乃何物？”

药长老仔细打量着林凡的神情，见其不似作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叹道：“乃是宗门古老残卷中提及的只言片语，据说与上古大劫和幽冥之气的源头有关。老夫也只是随口一问，小友不知也属正常。”

他顿了顿，又道：“小友既对幽冥之气敏感，日后若再感应到类似气息，或发现任何与之相关的奇异事物、符文、记载，还请务必告知老夫或孟师侄。此事关乎苍梧界安危，绝非儿戏。”

“晚辈明白。”林凡郑重应下。

药长老又留下新的丹药和针法安排，便告辞离去。

林凡独坐静室，心潮起伏。“蚀界黑莲”、“归墟之引”……青玄宗果然掌握着一些关于暗面和归墟的秘密！药长老突然提及，绝非偶然，要么是进一步试探自己是否知道更多，要么……是察觉到了什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线索。

他将这两个名字牢牢记住，同时决定，对青玄宗的警惕要再提高一个等级。

接下来的数日，风平浪静。林凡和月无痕深居简出，专心疗伤和修炼。林凡在药长老的丹药和针法辅助下，配合自身灵源之力的缓慢净化，灵魂中那点灰暗印记的活性被进一步抑制，几乎感应不到其存在了。他的伤势也基本痊愈，混沌金丹光芒内蕴，裂痕只剩浅浅痕迹，三源循环圆融自如，修为稳稳停在了金丹初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混沌暗源臂的掌控也越发纯熟，如今已能做到力量收发完全由心，不露丝毫异状，甚至能模拟出各种属性的灵力波动进行伪装。

月无痕的伤势也恢复得七七八八，气息重回金丹中期巅峰。

两人在城主府内的活动范围被适当放宽，可以有限度地浏览府内藏书阁（非核心区域）的一些常见典籍，借以了解苍梧界风土人情、势力分布和修真常识。他们也从一些旁敲侧击和与低阶执事弟子的闲聊中，拼凑出更多信息。

苍梧界共有五大域，青玄宗是南域霸主，宗主乃是化神期大能，宗门内有数位元婴长老，实力深不可测。除了青玄宗，南域还有几个规模稍小的宗门和修真家族，皆以青玄宗马首是瞻。其他四域也各有强大势力盘踞，彼此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但总体维持着平衡。

关于“幽冥之气”的记载，在公开典籍中并不多，只模糊提及是上古某种劫难残留的“阴毒邪气”，偶有爆发，需以正道功法或特殊法宝净化。但近几十年来，此类事件的发生频率似乎有所增加，尤其是最近几年，天枫城周边已非首例。城主府和青玄宗对此讳莫如深，只是加强了戒备和调查。

这一日，林凡正在翠竹苑中演练一套新学的苍梧界常见剑法（用作伪装），忽然接到孟天青传讯，请他与月无痕前往问道殿旁的一间偏厅议事。

两人稍作整理，便来到偏厅。厅内除了孟天青，还有柳芸、铁战，以及一位他们未曾见过的、身着青玄宗内门弟子服饰、气质冷傲的年轻女修。此女修为赫然也是金丹中期，容颜俏丽，但眉宇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目光扫过林凡二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林道友，月道友。”孟天青起身相迎，介绍道，“这位是我青玄宗内门弟子，韩冰师妹，奉宗门之命，前来协助处理近期幽冥之气相关事务。”

韩冰冷澹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主要落在林凡身上：“你就是那个对幽冥之气感应敏锐的散修林凡？灵树镇之事，孟师兄已报知宗门。你确定那污染源是人为投放？”

她语气直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林凡神色不变，拱手道：“韩仙子。在下只是根据当时情况推测，那残片自爆留标，行为不似自然现象，更像是受控或预设。是否人为，在下不敢妄断。”

“推测？”韩冰柳眉微挑，“孟师兄说你身负奇术，能净化幽冥之气，甚至深入地下灵脉节点。可否再演示一番？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所谓的‘古咒’究竟有何神异。”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微一凝。柳芸和铁战都皱了皱眉，觉得韩冰有些过分了。孟天青也开口道：“韩师妹，林道友伤势初愈，且那古咒消耗颇大，不宜轻易演示。今日请两位道友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韩冰却不为所动，冷冷道：“孟师兄，此事关乎宗门安危，岂能因私废公？若他的手段真有效，自当为宗门效力。若是徒有虚名，或另有所图，也好早日查明。”她看向林凡，眼神锐利，“林道友，莫非有什么不便？”

林凡心中冷笑，这韩冰显然是奉命而来，带着强烈的怀疑和试探目的。他若退缩，反而坐实嫌疑；若演示，则可能暴露更多底细。

正当他权衡之际，月无痕忽然开口道：“韩仙子想要见识林兄的手段，倒也简单。不过此地并非演示之所。听闻城外‘黑风涧’近日亦有微弱幽冥之气渗出，尚未形成气候，何不请韩仙子与林兄同往探查？既能验证林兄感应之能，又可实地解决问题，岂不一举两得？”

月无痕这一招以退为进，既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又将地点转移到了更易掌控和观察的野外，同时将韩冰也拉入了任务中，变被动为主动。

孟天青眼睛一亮：“月道友所言甚是！黑风涧情况不明，正需人手探查。韩师妹，你看……”

韩冰盯着月无痕看了片刻，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林凡，冷哼一声：“好。那便去黑风涧。我倒要看看，林道友的本事，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事情就此定下。由孟天青、韩冰、林凡、月无痕四人组成小队，即日出发前往黑风涧探查。柳芸和铁战留守城内，应对其他可能情况。

一个时辰后，四人乘着灵舟，离开了天枫城，朝着东北方向的黑风涧飞去。

黑风涧位于天枫城东北约三百里外，是一处常年刮着诡异黑色罡风、人迹罕至的险峻峡谷。据典籍记载，那里曾是一处古战场，阴气极重，偶尔会有低阶阴魂鬼物出没，但从未有过幽冥之气报告。直到数日前，有巡哨修士发现涧底有微弱黑气飘出，才引起城主府注意。

灵舟上，气氛沉闷。韩冰独自站在舟首，闭目养神，不与林凡二人交谈。孟天青则向林凡和月无痕详细介绍黑风涧的地形和已知情况。

林凡一边听着，一边暗中通过系统扫描周围环境，同时感应着右臂和灵魂印记的动静。离开天枫城范围后，他灵魂中那被压制的灰暗印记似乎并无变化，但右臂深处那暗源本质，却隐隐传来一丝极微弱的、仿佛被远方什么东西撩拨的悸动。

黑风涧……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