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秘议与暗标（2/2）
两个时辰后，灵舟抵达黑风涧边缘。只见前方大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宽达数百丈的巨大裂缝，裂缝中黑雾缭绕，罡风呼啸，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令人望而生畏。涧口处，已经设立了临时的警戒法阵和几名城主府弟子值守。
“孟师兄，韩师姐！”值守弟子见到灵舟，连忙上前行礼。
“情况如何？”孟天青问道。
“回师兄，黑气依旧从涧底深处断断续续渗出，浓度没有明显增加，但范围似乎在缓慢扩大。我们尝试下探了百丈，便觉阴寒刺骨，灵识受阻，不敢深入。”值守弟子汇报。
孟天青点点头，看向林凡和韩冰：“林道友，韩师妹，我们下去看看？”
“走。”韩冰言简意赅，率先化作一道冰蓝色遁光，冲入黑雾弥漫的涧口。
孟天青苦笑一下，对林凡二人道：“韩师妹性子急了些，两位勿怪。我们也下去吧，小心些。”
林凡和月无痕点头，三人紧随其后，飞入黑风涧。
一入涧中，顿时感觉温度骤降，阴风呼啸，卷动着浓郁的黑雾，视线和灵识都受到极大限制。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撑不了多久。但对于金丹修士而言，尚可抵御。
孟天青撑起护体灵光，照亮周围数丈范围。韩冰周周则萦绕着一层澹澹的冰晶，将靠近的黑雾冻结、排开。林凡和月无痕也各自施展手段护身。
四人缓缓向下飞落。越往下，黑雾越浓，其中蕴含的阴寒死寂气息也越重，与幽冥之气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驳杂混乱，仿佛混杂了无数亡魂的怨念和此地天然的阴煞。
下降约五百丈后，已接近涧底。这里光线全无，黑雾浓稠得几乎化不开，罡风也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滞的压迫感。地面上怪石嶙峋，散落着一些腐朽的兵器和残破骨骸。
“黑气是从那边岩缝中渗出的。”孟天青指向前方一处巨大的、如同怪兽嘴巴般张开的岩石裂缝。裂缝深处，隐隐有更加深邃的黑暗涌动，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气体从中飘散出来，融入周围的黑雾中。
韩冰直接飞到裂缝前，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银色罗盘，罗盘指针立刻剧烈跳动，指向裂缝深处。“幽冥之气反应强烈，源头就在里面。”她回头看向林凡，“林道友，该你了。看看你的感应，能否确定具体位置和情况。”
林凡走上前，没有动用右臂的暗源感应（以免被韩冰察觉），而是全力催动系统环境扫描模块和自身被强化过的灵识，仔细感知裂缝内的情况。
扫描反馈和灵识感知交织，在他脑海中构建出裂缝内部的结构。这裂缝极深，蜿蜒向下，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似乎有一个……小型的、不稳定的空间扭曲点？丝丝缕缕精纯的幽冥之气，正从那个扭曲点中缓慢渗透出来！而扭曲点周围的地面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诡异纹路，构成了一个残缺的阵法图案！
又是阵法？！
而且，那阵法纹路给他的感觉，与灵树镇古槐下那暗红残片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裂缝深处约千丈，有一个地下空洞。空洞中央有一个不稳定的空间节点，幽冥之气正是从那里渗出。”林凡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隐去了阵法纹路的部分，“节点周围能量紊乱，且似乎有某种……吸引阴魂怨念的力量，使得这里的黑雾和阴煞格外浓重。”
“空间节点？”孟天青脸色一变，“难道是……另一处微型裂隙？”
韩冰也神色凝重：“能确定节点对面连通何处吗？”
林凡摇头：“距离太远，且节点极不稳定，灵识无法穿透探查。”
“过去看看。”韩冰行事果断，话音未落，已化作流光冲向裂缝深处。
“韩师妹，小心！”孟天青急忙跟上。
林凡和月无痕对视一眼，也紧随而入。
裂缝内部通道曲折，充满岔路和危险的空洞，但对于金丹修士来说不算太难。四人很快下潜到千丈深度，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空洞有数百丈方圆，顶部垂下无数钟乳石。洞中央，一片区域的空间明显扭曲波动，如同水中的倒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稳定感。丝丝缕缕灰黑色的幽冥之气正从扭曲中心渗出。而在扭曲点周围的地面上，那些暗红色的诡异纹路清晰可见，它们以一种充满邪恶美感的姿态延伸、交织，构成了一个直径约十丈的、残缺的圆形阵法！
阵法中央，还镶嵌着几块已经失去光泽、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是某种生物骨骼或晶核的碎片，作为阵眼。
看到这阵法的瞬间，林凡右臂深处的暗源本质猛地悸动了一下！灵魂中那被压制的灰暗印记，也似乎微微发热！
韩冰、孟天青、月无痕三人也都看到了阵法，脸色同时大变！
“这是……‘聚阴引煞，破界通幽’之阵！”孟天青失声惊呼，“而且是……以生灵为祭的血邪之阵！虽已残缺失效，但残留的阵纹……这绝非天然形成！”
韩冰面罩寒霜，死死盯着那阵法，又看向扭曲的空间节点，冰冷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有人在故意制造裂隙，接引幽冥之气！而且，用的是最恶毒的血祭之法！”
就在这时，那原本缓慢渗出的幽冥之气，突然加剧！扭曲的空间节点剧烈波动起来，发出“嗡嗡”的震鸣！仿佛因为他们的到来，或者因为阵法的残留气息被引动，刺激了节点对面的存在！
“不好！节点要爆发！”林凡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
“吼——！”
一声充满暴虐与饥饿的嘶吼，猛地从那扭曲的空间节点深处传来！紧接着，一只布满漆黑鳞片、缠绕着浓郁幽冥之气的巨大兽爪，狠狠从节点中探出，抓向离得最近的韩冰！
这一次出现的怪物，远比灵树镇那阴影利爪更加凝实、更加恐怖！其散发的威压，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甚至接近巅峰！
韩冰虽惊不乱，娇叱一声，身周冰晶瞬间凝聚成一面厚重的冰盾，同时一道凌厉无匹的冰蓝剑光斩向兽爪！
“铛！”
冰盾破碎，剑光斩在兽爪鳞片上，溅起一溜火星，却只留下浅浅白痕！兽爪去势稍缓，依旧抓向韩冰！
孟天青怒吼，青色剑光化为长虹，直刺兽爪关节！月无痕也挥出月华剑芒，从侧翼袭扰！
林凡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隐藏了。这怪物显然是被此地的阵法残留和他们的气息吸引过来的！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或者导致节点彻底崩溃就麻烦了！
他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兽爪侧面，混沌暗源臂的力量不再掩饰，暗红金纹在皮肤下流转，一拳轰出！没有气芒外放，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拳锋，带着力之法则的沉重与暗源本质的侵蚀，狠狠砸在兽爪鳞片的缝隙处！
“砰！”
沉闷的巨响！那坚硬无比的鳞片，竟被林凡一拳砸得凹陷、崩裂！漆黑的污血飙射而出，伴随着怪物痛苦的嘶吼！兽爪触电般缩回节点！
韩冰得以脱险，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金丹初期的散修，肉身力量竟如此恐怖，能伤到那明显超越金丹中期的怪物爪子！
然而，他们的攻击似乎彻底激怒了节点彼端的存在。扭曲的空间节点猛地膨胀，更多的幽冥之气如同喷泉般涌出，第二只、第三只兽爪挣扎着要探出！怪物的嘶吼声更加清晰，仿佛整个身体都要挤过来！
“节点要撑不住了！必须立刻封印它！”孟天青急吼道。
“我来试试！”林凡沉声道，再次上前。他双手快速结印，这一次，不再掩饰，将力之法则对空间的震荡领悟与灵源之力的净化特性结合，同时引动了右臂一丝暗源本质的压制力——他要以同源更高位格的力量，强行干扰、镇压这个节点！
“镇！”
他双掌虚按，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无比的力场混合着莹白与暗金色的微光，笼罩向那剧烈波动的空间节点！
节点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扭曲波动骤然加剧，然后……向内猛地一缩！探出的兽爪被强行挤了回去，涌出的幽冥之气也为之一滞！
“趁现在！加固封印！”孟天青和韩冰反应极快，同时打出早已准备好的封印符箓和冰封法术，月无痕也挥出剑光相助。
数道光芒落在收缩的节点上，暂时将其稳定、冰封、隔绝。
节点停止了波动，幽冥之气不再渗出，但那个扭曲的点依旧存在，只是被暂时封印了。
四人落回地面，都是气息微喘，尤其是林凡，脸色再次苍白了几分，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
孟天青看着被冰封的节点和地上那邪恶的阵法残痕，脸色难看至极：“血祭之阵，人为制造裂隙……此事必须立刻上报宗门和城主！这已非偶然事件，而是有预谋的破坏！”
韩冰也收起了之前的倨傲，看向林凡的目光复杂：“林道友……方才多谢。你的力量……”
“些许蛮力与家传秘法罢了，不值一提。”林凡打断她，目光却落在地上那阵法残痕上，尤其是阵眼处那几块失去光泽的碎片，“韩仙子，孟道友，你们可认得，这作为阵眼的碎片，来自何种生灵？”
孟天青和韩冰仔细看去，辨认片刻，同时脸色剧变！
“这是……‘噬魂妖’的核心晶核碎片！还有……‘地魔蜥’的嵴椎骨！”孟天青声音干涩，“这两种都是只存在于‘幽冥绝地’深处的凶物！它们的核心材料，是布置这类血邪大阵的……最佳祭品之一！”
幽冥绝地？苍梧界也有类似灰烬世界的地方？
林凡和月无痕心中同时一沉。
韩冰死死盯着那些碎片，又抬头看向被封印的节点，一字一句道：“能获取这些材料，并在此布下此阵的……绝非寻常修士，甚至可能……非我苍梧界之人！”
非苍梧界之人？
青岚散人警告的“家乡追猎者”？
还是……其他与暗面相关的存在？
林凡感觉到，自己灵魂中那灰暗印记，在靠近这阵法后，似乎又微微活跃了一丝。
而右臂深处，那股对阵法残留气息的同源感应，也越来越清晰。
这黑风涧，这血祭之阵，还有那试图跨界而来的怪物……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阴谋。
而他们，正不知不觉地，一步步踏入这个阴谋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