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晕血(1/2)

林晚星平躺在略显狭窄的手术台上,无影灯尚未完全开启,柔和的光线让她稍微安心。但当她意识到为了手臂手术,需要褪去全部上衣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赧和脆弱感还是瞬间攫住了她。

一位只露出弯弯笑眼的护士姐姐,利落地用一张绿色的无菌单将她仔细盖好,动作轻柔又专业,语气像哄小朋友:

“宝贝儿,别紧张,咱们都盖好啦,安全的很。”她熟练地将林晚星的右手轻轻固定在身侧,“咱做的是左手,右手给你放好,可不能乱动哦。”

她一边做准备,一边温和地闲聊,试图分散林晚星的注意力:“你呀,真有福气,能让咱们战院长亲自加塞儿做手术。外面那两位陪你来的男士,对你可真上心,不是普通人吧?”

这时,另一位医护人员再次核对完她的信息,将她的左手外展,放在一个柔软的托架上,冰凉的消毒液大面积涂抹,划过皮肤时,带来一阵轻微的刺麻感,空气中弥漫开特有的清冽气味。

接着厚重的无菌单,一层层盖上,将她的身体与外界隔绝,那种被“包裹”的束缚感更强烈了。

林晚星视野被局限,一种身为“手术部件”的孤立感袭来。

“准备好了,可以开始麻醉。”医护人员的声音响起。

林晚星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突然崩塌。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连带着被固定的右手都牵连着细小的震动。

那位笑眼护士姐姐敏锐地察觉到了,俯身靠近,声音更柔了:“宝贝儿,怎么抖了呀?是冷,还是有点害怕了?”

这声温柔的询问,像一下子戳破了强装镇定的气球。林晚星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我……我说不清,都有一点……”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同样穿着蓝色手术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沉静眼眸的身影,出现在她头侧的视野里。

“晚晚,”是沈恪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动听,“害怕了?”

林晚星眼睛被泪水遮挡得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和听到声音中传来的关切。她哽咽着,努力想表现得勇敢:“哥……我没事。”

沈恪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块纱布,动作极其轻柔地替她拭去滑落至鬓角的泪水。随后,他的左手坚定而温暖地覆上她被固定在身侧的右手,牢牢握住。

“现在后悔,完全没问题。”他看着她,声音沉稳,给予她最后选择的权利。

林晚星此刻能看清他的眼睛了,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甚至……隐约闪烁着与她相似的水光。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大震,一股奇异的暖流混合着酸涩涌遍全身。

她用力摇头,泪水却流得更凶,话语却异常清晰:“不后悔。你在这里……我好安心。”

“是全麻,”沈恪低声解释,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很快就会睡着,什么痛苦也没有。”

“嗯,”林晚星深吸一口气,仿佛从他握紧的手中汲取了无穷的力量,“我准备好了,麻醉吧。”

沈恪抬头,对麻醉医生示意:“麻醉老师,可以开始了,谢谢!”

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职业性的轻松调侃,但声线的悦耳度比起沈恪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小美女,放松,马上要睡着啦!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这玩笑话让林晚星破涕为笑,她含着眼泪,悄悄侧过头,用气音对沈恪说:“哥……这种感觉,怎么不像是来做疤痕手术……”

沈恪依然紧握着她的手,配合地微微俯身:“那像什么?”

林晚星眨了眨蒙着水汽的眼睛,带着鼻音,小声嘟囔:“好像……好像是我在生孩子,你在旁边陪产一样……”

话音未落,麻醉药物的效力迅速袭来,她的眼皮沉重地阖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确认她已安然入睡,沈恪凝视着她沉睡的侧脸,口罩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句说给风听的誓言:

“晚晚,你知道吗,我多希望,真的能有那一天。”

一直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蒋凡坤,心里像是被挤进了一整颗柠檬,酸涩得几乎要冒泡。他别过脸去,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再转回来时脸上已挂上惯常的戏谑笑容。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点不明不白的别扭,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沈恪,刻意用上了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语气,试图驱散这过分旖旎的气氛:

“喂,老沈,人姑娘都睡熟了,听不见你这深情告白了。赶紧的,麻溜儿刷手去!再磨蹭,战院长那边‘肉’都切完了,你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沈恪和蒋凡坤严格按照流程刷手、消毒,再次进入手术室时,里面已然不同。舒缓的轻音乐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有效中和了手术器械偶尔碰撞带来的冰冷感。

战秋阳和他的助手已经全副武装,在手术台旁就位,显然是在等他们。见两人进来,战秋阳眼神示意,甚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然是希望沈恪来主刀。

沈恪立刻微微摆手,透过口罩传出的声音带着清晰的界限感:“秋阳,这里是你的主战场,我们是来学习的。” 他语气温和却坚定,“今天你是主角,我们是观众。”

战秋阳也不多客气,点头应下。沈恪和蒋凡坤也迅速穿上无菌手术衣,但他们并未靠近手术台,而是走到侧后方,利用墙壁上悬挂的 “手术实时影像系统” 的显示屏来观看手术。这套高清设备能将术野放大数倍,清晰地投射在屏幕上,即便是站在远处的观摩者,也能对每一个精细操作一目了然。

战秋阳沉稳地拿起手术刀,刀锋在无影灯下闪过一道寒光。当他利落地在林晚星手臂疤痕处划下精准的第一刀时,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一丝鲜红的血液从切口边缘缓缓渗出。

就在这一刹那,站在沈恪身旁的蒋凡坤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人猛地僵住了。

他侧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见沈恪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甚至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身形微晃,仿佛有些站不稳。

“恪神!”蒋凡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和关切,“你怎么了?低血糖?早上你不是吃了俩包子吗?”

沈恪的呼吸明显变得浅促,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身体,深吸一口气,勉强睁开眼,却依旧不敢再看屏幕,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虚浮和自嘲:

“没……没事。可能就是……有点晕血。”

“晕血?!”蒋凡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压着嗓子,表情像是听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一个在血泊里‘游泳’、胸腔撞烂了都能面不改色缝十几个小时的心外一把刀,你告诉我你晕这区区几滴血?!”

他一边觉得荒谬,一边还是麻利地拖过一张凳子按着沈恪坐下,“您可别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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