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心象具现（1/2）

门板冰凉坚硬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紧接着是归序光晕骤然亮起的幽蓝光芒，那光并不刺眼，却仿佛带着某种重量，瞬间压过了前厅里那些蚀刻纹路散发出的恒定冷光。

林怀安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眼前高大的星辰巨门，旋转的光结构，深色的石质地面，还有身旁阿雅微微睁大的眼睛，所有这一切，都在那幽蓝光芒弥漫开来的瞬间，像被水浸湿的颜料画一样，迅速模糊，然后流淌开来。

没有天旋地转的眩晕，也没有空间撕裂的巨响。

仿佛他前一秒还站在坚实的地面上，下一秒，脚下的支撑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柔的悬浮感。

幽蓝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更准确地说，是融入了新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很难用语言精确描述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

之所以知道是球形，是因为他的上下左右，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镜子。

不是普通的平面镜，而是无数面弧度各异，大小不一，排列得毫无规律的镜面，它们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完美球体的内壁。

每一面镜子都光洁如新，清晰地映照出球心处的景象，也就是他，阿雅，以及他们周围这片不大的悬浮着的圆形平台。

平台像是某种半透明的乳白色玉石，边缘光滑，稳稳地停在球心位置。

除了他们两人，平台中央还悬浮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几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碎片，它们自动拼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缺了不完整的圆盘状物体，缓缓旋转着，正是“引路盘”的主体部分。

另一样，则是一叠看起来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的淡黄色纸张，被无形的力量托着，安静地待在引路盘碎片旁边。

那应该就是《镜宫入住须知》的残页，或者说，是这个空间意识体的“观察报告”或“自我记录”。

球形大厅里没有明显的光源，但所有镜面都在自行散发着一种略带冷调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一片通明，没有任何阴影死角。

无数个林怀安和无数个阿雅，从各个角度，以各种或拉伸或压缩的怪异形态，在周围的镜中被重复反射，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形成一种令人眼花缭乱又隐隐心悸的无限复刻景象。

阿雅比他晚一瞬出现在平台上。

她脚步晃了一下，似乎有点不适应这种突然的悬浮感，但很快稳住，迅速扫视周围环境，眼神锐利如常。

看到中央的碎片和残页时，她目光凝了凝，又很快转向四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镜壁。

“这里就是……”她低声说，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

最终的区域，最后的关卡。

林怀安肩头的归序光晕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亮度，甚至比之前更凝实了一些，幽蓝的光在无数镜面的反射下，变成了一片飘浮的柔和光晕团，将他半边肩膀都笼罩其中。

祂传递来的意念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类似“到家了”或者“就是这里”的确认感。

没等他们仔细研究中央的碎片和残页，或者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球形大厅里发生了变化。

所有镜面散发出的恒定白光，开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波动起来。

光线扭曲、汇聚，从四面八方的镜子里抽离，向着他们正前方，平台对着的某个镜面区域流淌过去。

那些流淌的光在镜壁前聚合，旋转，拉伸，渐渐勾勒出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发光轮廓。

它像是一团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光雾，不断翻滚扭动，内部闪烁着各种混乱的色彩和意义不明的几何图形片段，有时看起来像个人形，下一秒又坍缩成难以名状的漩涡。

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这光团的出现弥漫开来。

不是物理上的重压，而是一种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存在感”挤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同时注视着你，无数种混乱的思绪试图塞进你的脑子。

阿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呼吸微微屏住。

林怀安也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但不是印记的灼痛，而是类似长时间盯着复杂高速变化图案产生的那种晕眩和恶心感。

那团混乱的光影稳定了下来。

它悬在那里，没有五官，没有肢体，但林怀安和阿雅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看”着他们。

然后，一种无声的诘问，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像是一段强行灌输进来，混杂着图像，破碎逻辑和极端情绪的信息流。

那信息流的核心意思复杂又简单，充斥着自我矛盾：

【规则\/存在\/目的\/意义\/离开\/留下\/遵守\/违背\/真实\/虚假\/理解\/无视……混乱……答案……给我……你的……答案……】

这诘问本身就像是一团乱麻，把一堆相互冲突的概念粗暴地捆在一起砸过来。

它要一个答案，可连它自己似乎都不知道问题到底是什么，或者它提出了无数个问题，却要求一个统一的解答。

阿雅的脸色更白了一点，眉头死死拧着，显然在全力抵抗这信息流带来的精神干扰和逻辑冲击。

她擅长分析和推理，但面对这种根本不成逻辑，纯粹是概念堆砌的质问，恐怕有力也使不上。

林怀安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烦躁和头痛。

这感觉比之前解读那些矛盾的规则纸条还要难受百倍。

那些纸条至少还有个文字形式，可以分析。

眼前这个，简直就是规则底层混乱代码的具象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不适。

他知道，这就是关键时刻了。

这不是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阿雅的逻辑推演在这里可能也会碰壁。

这个空间最终考验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解开”什么，而是别的。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在门外对那规则∞说的话。

想起了严观教授那些关于规则本质是空间意识体学习产物的理论。

想起了这一路上经历的一切。

归序的意念轻轻碰了碰他的意识，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一丝鼓励。

祂似乎也在“看”着那团混乱的光影，带着一种林怀安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了然”。

林怀安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平台最前面，直面那团混乱的光影，这个“镜宫”的宫灵，或者说，是它核心意识的投影。

他没有尝试在脑子里组织逻辑严密的答辩。

他知道那没用。

他只是看着它，然后，像之前对着门板说话那样，用一种仿佛在跟人聊天的语气，开口了。

声音在寂静的球形大厅里响起，被无数镜面反射，形成轻微的回音。

“我听到了。”林怀安说，“你想问很多，但你自己也很乱，对吧？”

混乱的光影微微波动了一下。

“我认识一个人，，他研究你们，研究像你这样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