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终局之门（1/2）

门内的能量波动平息下去，像投入石子的湖面重新恢复平静。

林怀安贴在门板上的手放下，他侧耳又听了两秒，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声响，只有一片沉沉的寂静。

刚才那阵波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阿雅的声音没有再响起，那个温和的女声更是彻底消失了。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肩头。归序的光晕静静浮在那里，颜色比之前深了些，状态似乎稳定不少。

刚才吸收那几颗结晶看来确实有用。

此刻那光晕微微闪烁，传递过来一道简单的意念。

门内，现在只有一个人类意识波动，状态……还行，有点累，但没有危险感。另外那个“和谐得不自然”的波动，已经感觉不到了。

林怀安心里稍微定了定。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抬手推向面前这扇厚重的木质拱门。

门比他想象中轻。

没用什么力气，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

柔和而恒定，仿佛自带光源的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照亮了他脚下门前的一小片地面。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宽敞的环形前厅。

地面是光洁的深色石材，打磨得能模糊映出人影。

墙壁是哑光的金属质感，蚀刻着不断缓慢流转的复杂纹路，那些纹路本身就在发光，颜色是偏冷的银白色，把整个空间照得明亮却不刺眼。

前厅空荡荡的，没有家具也没有装饰，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由不断变化的光线构成的立体结构，那结构缓缓旋转，散发出让人头皮发紧的规则气息和信息流，多看两眼都觉得眼睛发胀。

阿雅就站在那个立体结构旁边，大约四五步远的位置。

她背对着门口方向，面朝前厅更深处。那里有一扇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巨门，门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更加繁复华丽的星辰图案，那些星辰似乎也在极其缓慢地移动变化，看久了会产生一种眩晕感。

听到开门声，阿雅倏地转过身，手里握着的东西瞬间抬起，对准门口。

她的动作很快，眼神锐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角眉梢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紧绷和警惕。

等她看清进来的是林怀安，那紧绷感肉眼可见地松弛下去，手里的金属片也放低了些。

“是你。”阿雅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松了口气的味道，但依旧平稳。

林怀安走进前厅，反手把拱门虚掩上。他快速打量了一下阿雅。

她看起来状态还行，衣服有些灰尘，但没破，脸上手上也没有明显伤口，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呼吸比平时稍微急促一点，像是刚做完什么耗神的事。

“刚才……”林怀安朝她走了两步，在距离她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前厅地面。

地面上有些纹路颜色似乎比别处深一点，但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听到你在跟什么人说话。还有个女声。”

“一个陷阱。”阿雅言简意赅，她把手里那块发光的金属片完全收起，放进了外套内袋，“副本模拟出来的东西，装作是什么信使以前的研究员，想骗我交出碎片。刚处理掉。”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也在林怀安身上扫过，看到他肩头那团幽蓝色的光晕时，眼神多停留了一瞬，但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也走到这里了。路上还顺利？”

“差点被镜子片扎成筛子，又从快塌掉的地方跑出来。”林怀安实话实说，语气里带点自嘲，“勉强算顺利吧。归序帮了忙。”他侧头示意了一下肩头的蓝光。

阿雅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看那光晕。“祂看起来……状态比在黑市的时候好点？”

“嗯，刚才找到点能‘吃’的东西。”林怀安没细说花房和结晶的事，转而看向中央那个旋转的立体光结构和更深处那扇星辰巨门，“这是什么地方？那扇门后面就是……”

“应该就是最终区域了。”阿雅也转过身，重新面对那扇巨门和中央的光结构。

“我比你先到一会儿，刚把这个陷阱处理完，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这个。”她指了指那个光结构，“不过按刚才那个陷阱‘鹿林’的说法，这玩意儿是个验证装置。需要集齐一定数量的‘引路盘’碎片，并通过它的验证，才能打开那扇门。”

林怀安走到她旁边，一起仰头看着那个不断变化的光结构。

它大概一人多高，由无数细密的光线交织成极其复杂的几何形状，有些部分稳定，有些部分则时刻在流动变幻，散发出一种精密又混乱的气息。

盯着看久了，会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那些变幻的线条搅乱。

“验证？怎么验证？”林怀安问。

“不知道。那个陷阱说需要把碎片交给‘她’，由‘她’来操作。”

阿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表情：“我当然没给。现在看来，可能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激活这东西，或者找到别的通过方法。”

她说着，从身上不同的口袋取出三块碎片。

两块小的，一块稍大些，边缘不规则，材质非金非玉，表面有着古朴的纹路，此刻都散发着柔和但清晰的光芒，彼此之间似乎有微弱的吸引力。

林怀安也从贴身内袋拿出自己得到的碎片。

最大那块核心碎片一出现，阿雅手里的三块碎片光芒立刻变亮了些，像是彼此呼应。

林怀安又把之前得到的白色“庇护碎片”和记载着“镜宫”信息的皮革卷轴也拿了出来。

五样东西放在一起，光芒交织，形成一片小小的光晕区域。

中央那个旋转的光结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旋转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发出低沉的嗡鸣。

“看来方向没错。”阿雅看着手里的碎片和光结构的反应，“这些碎片确实是钥匙的一部分。但怎么用……”

她话没说完，更深处那扇布满星辰图案的巨门，忽然有了动静。

门上那些原本缓慢移动的星辰光点，骤然加快了流转速度，像被无形的手搅动。

光芒大盛，将整个前厅都映照得一片银辉灿灿。

紧接着，那些流动的光点汇聚、拉伸，在门板中央形成了一行仿佛直接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文字。

那文字用的是一种扭曲的字体，但林怀安和阿雅都能毫不费力地理解其含义：

【规则∞：离开的唯一方法是相信本规则是谎言。】

文字形成后，便凝固在那里，散发出恒定而冰冷的光。

门上的其他星辰光点恢复了缓慢移动，只有这行字如同疤痕般醒目地固定在中央。

前厅里一片安静。

林怀安和阿雅盯着那行字，谁都没立刻说话。连中央光结构的旋转嗡鸣声，在此刻都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几秒，阿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就这？”

林怀安没吭声，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也觉得荒谬，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凝滞感。

这规则……听起来像个死循环。

“相信它是谎言，才能离开。”阿雅低声重复，语速变快，像是大脑在飞速运转。

“但如果我相信它是谎言，那意味着我认为‘离开的唯一方法是相信本规则是谎言’这句话是假的。

“也就是说，我认为‘离开的方法’并非‘相信本规则是谎言’。可如果我不相信这条规则，我又该怎么离开？

“规则明明白白写在这里，离开的唯一方法就是相信它是谎言。”

她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那行字：“这是个典型的自指悖论。逻辑上无解。相信它，等于否定了相信这个行为本身的前提。不相信它，则连前提都不满足。典型的陷阱，或者说……恶意玩笑。”

林怀安听着她的分析，心里的沉重感又加了一层。

阿雅说的没错，这规则像个精心设计的逻辑死胡同，让人走不出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肩头的归序。

归序的光晕静静浮着，似乎也在“看”那行字。

过了一会儿，一道清晰的意念传递过来，直接响在林怀安脑海里。

那意念比之前凝实不少，带着一种祂特有的平静感。

“混乱。”归序说，“渴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