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迷雾重重，暗线浮现（1/2）

一、血色黎明

黎明终于到来，将战场上的惨状照得无所遁形。灰道据点内尸骸堆积如山，鲜血在低洼处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洼，引来成群的乌鸦在上空盘旋聒噪。联盟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清理战场，每张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麻木与疲惫。

木子伊站在据点最高的了望台上，肩伤处的绷带已再次被鲜血浸透，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越过焦黑的废墟，望向营地方向——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虽然击退了神秘势力的第一波进攻，但营地外围的防御工事损毁严重，士兵伤亡数字还在统计中。

三千精锐回防，回来时只剩两千一百余人，战死近九百。而营地原本的守军也伤亡过半。这一夜，联盟付出了惨重代价。

“盟主，”陈风拖着受伤的腿走上了望台，声音嘶哑，“伤亡统计出来了……昨夜两场战斗，我们总计战死两千三百人，重伤一千七百，轻伤不计。能继续战斗的，不足三千。”

三千。木子伊闭上眼。来时他带了五千精锐，加上据点原本的守军和营地部队，总兵力超过八千。一夜之间，折损大半。

“敌人呢？”他问。

“灰道方面，据点内清理出两千一百具尸体，俘虏三百余人，其余逃散。”陈风顿了顿，“袭击营地的那支神秘军队，留下了大约八百具尸体，但他们在撤退时带走了所有重伤员和大部分阵亡者的武器铠甲，我们甚至没抓到几个活口。”

“训练有素。”木子伊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不是普通势力能有的纪律。子山月呢？”

“在医疗营照顾伤员。她手臂中了一箭，但不严重。”

木子伊点头，走下了望台。他需要见子山月，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神秘幕后势力”的情报。灰道覆灭了，但真正的敌人刚刚露出獠牙。

医疗营设在据点一处相对完好的侧厅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味。近百名伤员躺在地上临时铺就的草垫上，呻吟声此起彼伏。子山月正蹲在一名重伤员旁，用沾了热水的布巾小心擦拭对方脸上的血污。她的左臂简单包扎着，动作时明显有些僵硬。

“子山月。”木子伊走到她身后。

子山月身体一震，缓缓站起转身。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但看到木子伊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木盟主……我们赢了，对吧？”

“暂时。”木子伊看着她，“你带来的情报很及时，但还不够。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神秘势力的一切。”

子山月咬了咬唇：“这里不方便说。”

木子伊会意，带她走出医疗营，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残破庭院。院中有一口枯井，井边石凳还算完好。两人坐下，晨光透过残垣断壁洒下，在布满血迹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现在可以说了。”木子伊道，“你父亲的情报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知道连联盟情报司都查不到的消息？”

子山月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父亲……不是普通商人。他的生意遍及南北，但真正的身份，是‘听雨楼’的外围执事。”

听雨楼！

木子伊瞳孔骤缩。又是听雨楼！父亲玉佩里让他投奔听雨楼，母亲遗信里说钥匙藏在听雨楼，现在子山月的父亲也是听雨楼的人……

“你知道听雨楼？”子山月注意到他的反应。

“听说过。”木子伊没有透露更多，“继续说。”

“听雨楼是一个古老的情报组织，存在超过三百年，比任何一个王朝都久远。”子山月压低声音，“他们不参与江湖纷争，只做情报买卖。我父亲二十年前被吸收为外围成员，负责南省区域的情报收集。而我……从小被培养，三年前正式加入。”

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个极细微的印记——那是一滴雨水的图案，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昨夜袭击营地的，不是普通势力，是天蛛教‘地部’的‘影杀营’。”子山月继续道，“听雨楼得到情报，天蛛教教主毒蛛公子已亲临南省，坐镇青云城外。他手中有三支部队：天部‘蛛影卫’负责攻坚，地部‘影杀营’负责刺杀和骚扰，人部‘信徒军’数量最多但战力最弱，主要用来消耗。”

“昨夜袭击营地的是影杀营，那蛛影卫呢？”

“在青云城。”子山月脸色凝重，“三天前，蛛影卫已经秘密渗透进青云城。现在城内……恐怕已经有不少关键位置被控制了。”

木子伊心中一沉。大长老、韩坚、柳如烟……他们都在青云城方向。

“还有更糟的。”子山月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竹管，倒出一卷纸条，“这是今早刚到的密报——北境忘忧镇遇袭，全镇被屠，无一活口。袭击者手法专业，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标识，但听雨楼的分析师从伤口判断，是天蛛教人部‘信徒军’所为。”

木子伊浑身冰凉。忘忧镇……母亲隐居的地方！

“有没有……找到一个女人的尸体？四十来岁，风韵犹存，左眉梢有颗痣……”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子山月摇头：“密报说，镇中所有尸体都被集中焚烧，无法辨认。但有一处宅院有激烈打斗痕迹，院中发现了这个——”

她递上一枚发簪。银质，簪头雕成桃花形状，工艺精巧。

木子伊接过发簪，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这是母亲的发簪，他记得。三岁那年，母亲抱着他赏桃时，头上戴的就是这支桃花簪。

“现场没有找到这支簪子的主人，”子山月轻声道，“可能被带走了。”

被带走了……还活着？还是说……

木子伊不敢想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将发簪小心收进怀中贴身口袋：“还有别的吗？”

“有。”子山月深吸一口气，“关于龙脉祭坛……听雨楼掌握了部分真相。那不是掌控龙脉的钥匙，是封印‘混沌之源’的锁。五十年前，天蛛教上一任教主百足老人就想开启祭坛，释放混沌之源，借其力量称霸天下。但被七大派联手阻止，百足老人战死。”

她顿了顿：“现在毒蛛公子卷土重来，目标也是祭坛。但他不知道——或者说不在乎——混沌之源一旦释放，首先吞噬的就是释放者本人，然后是无辜百姓。那东西……根本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这些情报，听雨楼为什么不早点公开？”木子伊问。

“因为听雨楼有规矩：只贩卖情报，不干预世事。”子山月苦笑，“我这次违反规矩向你示警，已经是破例了。我父亲现在可能已经被楼中问责……”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子山月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三年前，我奉命接近你，收集联盟情报。但在你身边待得越久，我就越明白……你和你父亲一样，是真正想守护这片土地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天蛛教的阴谋得逞，看着南省变成人间地狱。”

她站起身，跪在木子伊面前：“木盟主，子山月欺瞒在先，罪该万死。但求你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知道听雨楼总部的入口，我可以带你去见楼主。那里，有你需要的一切答案。”

木子伊扶起她：“你先起来。带我去听雨楼，需要多久？”

“总部在西川‘迷雾山谷’，从此地出发，快马加鞭也要五天。”子山月道，“但路上必须避开天蛛教的眼线，实际可能需要更久。”

五天……太久了。青云城危在旦夕，母亲生死未卜，他等不起。

“有没有更快的方法联系听雨楼楼主？”

“有。”子山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玉牌呈雨滴状，通体翠绿，“这是‘雨符’，捏碎后，十二个时辰内，会有听雨楼的联络人找到你。但只能用一次，而且必须是紧急情况。”

木子伊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他沉思片刻，没有捏碎，而是收了起来：“还没到最紧急的时候。我们先回营地，重新部署。灰道据点虽然拿下，但这里不宜久留——天蛛教随时可能发动第二波进攻。”

两人正要离开庭院，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盟主！营地外围发现可疑人影，像是探子！”

木子伊和子山月对视一眼，同时冲向营地方向。

二、营地的阴影

营地外围，一片狼藉。昨夜激战留下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但地面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折断的箭矢、破损的盾牌散落各处。几十名联盟士兵正在修复破损的木栅栏，见到木子伊纷纷行礼。

“人在哪里发现的？”木子伊问。

负责巡逻的队长指向西侧一片树林：“那里。弟兄们看到林中有反光，像是望远镜。等我们追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只找到这个。”

他递上一枚铜钱大小的金属片。薄如蝉翼，边缘锋利，中心刻着一只微小的蜘蛛。

“天蛛教的标记。”子山月接过金属片，仔细查看，“这是‘蛛眼’，用来传递简易信号。看磨损程度，已经用了不少时间——说明他们监视我们很久了。”

木子伊环视四周。营地建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地上，易攻难守，本就非长久之计。昨夜一战更是暴露了防御薄弱的问题。继续留在这里，等于活靶子。

“传令：全军收拾行装，两个时辰后拔营。”他果断下令，“我们转移去‘鹰嘴崖’，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可是盟主，”队长迟疑，“伤员太多，搬运困难……”

“重伤员用担架，轻伤员互相扶持。”木子伊不容置疑，“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执行命令！”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营地内顿时忙碌起来。士兵们虽然疲惫，但经历过昨夜血战，都明白留下意味着什么，无人抱怨。

木子伊回到临时指挥所——一顶还算完好的营帐，陈风已经在里面等待。

“盟主，有件事需要您定夺。”陈风面色凝重，“灰道的俘虏……怎么处理？三百多人，我们带着是累赘，放了可能后患无穷。”

这是战争中最残酷的选择。木子伊沉默片刻：“审问，愿意提供天蛛教情报的，留一条命，战后处置。顽固不化的……按军法处置。”

“是。”陈风领命，正要离开，木子伊叫住他。

“还有，挑二十个最可靠的弟兄，准备轻装简从，随时待命。”

“盟主要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木子伊没有明说，“这件事保密，只有你我知道。”

陈风会意，重重点头：“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陈风离开后，木子伊独自坐在营帐中，摊开南省地图。鹰嘴崖在东南方向六十里，易守难攻，但离青云城更远了。而听雨楼在西川，青云城在西北，母亲可能在的北境在正北……他分身乏术。

正思索间，帐外传来子山月的声音：“木盟主，有人要见你。”

“谁？”

“他说……是你母亲的故人。”

木子伊霍然站起，掀开帐帘。帐外站着子山月，她身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满脸风霜，拄着一根拐杖，看似普通乞丐，但眼神锐利如鹰。

“你是？”木子伊警惕地问。

老者上下打量他，忽然笑了：“像，真像你母亲。尤其是这双眼睛。”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半块玉佩，雕成飞鹰形状，断裂处参差不齐。

木子伊呼吸一滞。这玉佩……和他怀中那半块，正好是一对！父亲临终前将玉佩掰成两半，一半留给他，一半……

“你母亲让我来的。”老者将半块玉佩递给他，“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来到灰道据点，如果我能找到你，就把这个给你，并告诉你一句话：‘钥匙在听雨楼，但开锁的人，在青云城’。”

木子伊接过玉佩，与自己那半块拼合，严丝合缝。玉佩背面的刻字连成一句完整的话：“吾儿子伊，见佩如晤。母无恙，勿念。速去青云城，救大长老，毁祭坛。勿回北境，是陷阱。——母字”

字迹是母亲的，没错。

“我母亲现在在哪？”木子伊急问。

“安全的地方。”老者道，“但她被天蛛教盯上了，不能露面。木盟主，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青云城。毒蛛公子已经控制了七长老会中的四人，大长老被软禁，韩坚的三千援军被困黑风谷，柳如烟在西川遇险……联盟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一个个坏消息如重锤砸在心上。木子伊握紧玉佩：“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我？”老者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我是你父亲的旧部，鹰扬卫最后一任统领，铁鹰。二十年前，你父亲假死脱身，带着你母亲隐居北境，是我安排的。七年前他重新出山调查天蛛教，也是我协助的。他战死黑石滩那晚……我就在现场。”

木子伊死死盯着他：“那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铁鹰闭上眼，许久才道：“不是战死，是牺牲。那晚，我们查到了天蛛教的一个秘密据点，里面藏着祭坛的一部分图纸。你父亲决定亲自进去取，让我们在外面接应。但他进去后不久，据点就爆炸了……等我们冲进去时，只找到他烧焦的遗体，还有他死死攥在手里的这半块玉佩。”

他睁开眼，眼中含泪：“他临死前，用血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勿开祭坛’。我们当时不明白，现在懂了……他是用命换来那个警告。”

营帐内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士兵搬运物资的嘈杂声隐约传来。

良久，木子伊开口：“带我去青云城。我要见大长老，我要毁了那个祭坛。”

“现在去青云城是自投罗网。”铁鹰摇头，“毒蛛公子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出现。你母亲让我告诉你：先去听雨楼，拿到完整的祭坛图纸和封印方法，再去青云城。否则就算你到了那里，也只是送死。”

又是听雨楼。木子伊感到一阵无力。所有人都指向听雨楼，但听雨楼远在西川，来回至少十天。青云城等得了十天吗？大长老等得了吗？韩坚和三千弟兄等得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吗？”他问。

“有。”铁鹰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这是你父亲当年绘制的秘密通道图，可以从地下直通青云城龙脉祭坛。但入口在‘迷雾山谷’深处——那里也是听雨楼总部的所在地。”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从这里进入，穿过地下暗河，可以避开所有地面防线，直达祭坛下方。但这条路……很危险。暗河中有不明生物，通道年久失修随时可能坍塌，而且天蛛教可能也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

危险，但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木子伊看着地图，心中快速权衡。走地面，必然遭遇层层截杀，十天也未必能到青云城。走地下通道，如果能成功，三天就能抵达祭坛。但一旦失败，就是葬身地底。

“我走地下通道。”他做出决定，“子山月，你熟悉听雨楼，跟我一起。铁鹰前辈，营地这边交给你和陈风。带大家去鹰嘴崖固守，等我消息。”

“盟主，太危险了！”子山月急道，“地下通道几十年没人走过，万一……”

“没有万一。”木子伊收起地图，“这是我必须走的路。陈风！”

陈风应声入帐。

“挑二十个最擅长山地作战、水性好的弟兄，准备三天的干粮和火把，半个时辰后出发。”木子伊下令，“记住，要自愿的，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