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侯府夜尸:香凝怨,玉藏机(2/2)
“搜!一寸都不许放过!”沈惊鸿冷喝一声。亲卫们立刻分散开来,翻箱倒柜时动作利落,却不损坏一物——都是她训练出的规矩。很快,一名亲卫从床底拖出个上了铜锁的樟木箱,锁头是新的,显然常被翻动。亲卫从腰间抽出短刀,撬锁时动作精准,“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箱子里铺着黑丝绒,放着几件成色一般的首饰,底下压着一叠封蜡的密信,信封上没署名,却盖着个熟悉的“玄”字印章——与赵承业中军帐里发现的密信印章,纹路丝毫不差!沈惊鸿抽出最上面一封,拆开火漆封口,里面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凝香院已除,锦盒在安远侯书房暗格,速取,迟则生变。”字迹刚硬如铁,与模仿先帝的绵软笔迹截然不同,却带着李三藏密信的熟悉笔锋——那是常年握刀的人手写的力道!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小七带着人冲进来,脸色惨白:“统领!书房暗格是空的!锦盒不见了!”沈惊鸿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好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一道黑影正从院墙上翻过去,动作迅捷如狸猫,腰间似乎还挂着个方形物件。“追!”沈惊鸿大喝一声,腕间银链如寒蛇出洞,“唰”地缠住院中的腊梅树干,借力一跃,足尖点在墙头,身形如玄鸟般掠了出去。雪地里,黑影正朝着侯府后门狂奔,手里攥着个紫檀木盒——正是装密信的锦盒!
沈惊鸿足尖点雪,身形快得像一道玄色闪电,距离黑影越来越近。黑影察觉到身后动静,突然转身,扬手甩出三枚飞镖,镖尖泛着乌光,显然淬了剧毒,直逼沈惊鸿面门、心口、丹田三大要害。“雕虫小技!”沈惊鸿冷哼一声,腰身猛地向后弯折,长发扫过雪地,飞镖擦着她的鼻尖飞过,“笃笃笃”钉在旁边的杨树上,镖尖入木三分。趁这间隙,她腕间银链猛地一甩,链尾银刺精准缠住黑影的脚踝,稍一用力,黑影重心不稳,“噗通”摔在雪地里,锦盒从手中飞出,滚落在雪地上。
“敢在昭雪司眼皮底下作案,活得不耐烦了!”沈惊鸿踩着黑影的后背,银链勒住他的脖颈,力道控制得刚好让他呼吸艰难。黑影挣扎着想要回头,却被她死死按住,脸埋在积雪里。林小七带着亲卫赶上来,火把将雪地照得亮如白昼。沈惊鸿俯身,一把扯下黑影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左脸带刀疤的脸——左手腕上,还留着个模糊的“宁”字刺青!“李三?”沈惊鸿瞳孔骤缩,“你不是在宁王倒台时就被乱箭射死了吗?”
“沈统领饶命!我是被逼的!”李三脸埋在雪地里,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筛糠,“是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红萼找的我,说只要拿到锦盒,就给我一笔钱让我逃去南疆!我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只是个跑腿的啊!”沈惊鸿眼神更冷了——贵妃已被打入冷宫,身边宫女全被看管,怎么可能指使李三?而且他话里漏洞百出:若只是拿锦盒,何必选在柳氏刚死的深夜?分明是想趁乱脱身,甚至嫁祸给侯府内斗。
“柳氏是不是你杀的?”沈惊鸿脚下力道加重一分,雪地里传出“咔嚓”一声轻响,是李三的肩胛骨被压得移位。李三痛得惨叫出声,冷汗混着雪水淌下来:“不是我!是云姨娘!是她杀的!”他喘着粗气,语速快得像倒豆子,“云姨娘是贵妃安插在侯府的人,盯了安远侯十年!她撞见柳氏看密信后,就用贵妃赏的‘醉春香’混了毒药,熏死了柳氏!那香里加了‘牵机引’的变种,闻半个时辰就会毒发,尸身症状和柳氏一模一样!我只是负责趁乱拿锦盒,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沈惊鸿瞬间理清了所有脉络:云姨娘是贵妃安插的棋子,潜伏侯府十年,目的是监视安远侯的动向。她撞见柳氏发现密信后,立刻向贵妃余党汇报,接到灭口夺信的指令。于是用“醉春香”毒杀柳氏,本想当场取走密信,却发现锦盒已被安远侯藏起。她急中生智,故意在沈惊鸿面前露出香灰、药粉等破绽,引沈惊鸿搜查汀兰院,同时通知李三去书房偷锦盒——只要锦盒到手,她就能嫁祸给李三,自己脱身。却没料到沈惊鸿追得如此之快,把两人都堵了个正着。
“把李三拖下去,单独审讯,问出贵妃余党的据点和联络方式!”沈惊鸿对林小七吩咐完,转身走向汀兰院。此时云姨娘已被亲卫按在雪地里,双手反绑在身后,发髻散乱,月白襦裙沾满污泥。看到被押回来的李三,她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李三嘶吼着“是你杀的柳氏”,她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泪水混着雪水淌下来:“我招……我全招……”她声音嘶哑,“我是贵妃的远房表妹,十年前被送进侯府当眼线。前几日看到柳氏看密信,就告诉了红萼,红萼让我杀了柳氏,夺走密信,说事成后让我做侯夫人。我把毒药混在‘醉春香’里,傍晚时分点在凝香院,夫人半个时辰后就毒发了……是贵妃逼我的,我不敢不做啊!”
沈惊鸿站在雪地里,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落在云姨娘身上,没有一丝怜悯。她想起柳氏睫毛上冻住的泪珠,想起那句“公义面前无私情”,想起她为了揭露真相付出的性命。“为了富贵前程,甘当棋子,残害无辜,你不配谈‘被逼’。”她声音冷得像雪地寒冰,“把她押回昭雪司,与李三分开审讯,一一核对供词,找出所有破绽。”亲卫上前,架起瘫软的云姨娘,她的哭声被风雪吞没,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处理完侯府诸事,天已破晓,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将侯府的琉璃瓦染成暖金色。安远侯站在府门口,手里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锦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沈惊鸿,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愧疚,还有后怕:“沈统领,多谢你还侯府清白。这锦盒,我亲自呈给陛下,该承担的罪责,我绝不推诿。”沈惊鸿点头,看着他苍老的背影走进晨光里,心中五味杂陈——皇权博弈的棋局上,人人都是棋子:柳氏坚守公义,落得身死的结局;安远侯因私情隐瞒,差点满门倾覆;云姨娘被欲望驱使,最终沦为阶下囚。唯有真相与公义,是唯一能刺破黑暗的光。
回到昭雪司时,萧玦正站在门口的廊下等她,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热气袅袅,是刚炖好的姜汤。看到她满身风雪,他快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锦盒,顺手将姜汤递过去:“趁热喝,驱驱寒。”沈惊鸿接过碗,暖意顺着指尖爬上来,驱散了一夜的冰冷。姜汤熬得恰到好处,辣中带甜,是她习惯的口味。“都查清楚了?”萧玦看着她披风上的雪迹融化成水,拿出帕子递过去。“嗯,云姨娘是凶手,李三是帮凶,都是贵妃余党。”她喝了口姜汤,将锦盒递给他,“里面是宁王写给安远侯父亲的密信,牵扯到当年的旧案,安远侯说要亲自呈给陛下。”
萧玦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密信,泛黄的宣纸上,宁王的字迹嚣张跋扈,字里行间都是颠覆皇权的野心。他看了几封,眉头紧锁:“宁王当年不仅勾结岭南王,还拉拢了不少宗室勋贵,这背后的势力比我们想的更庞大。若不是柳氏发现,这些余党迟早会再次作乱。”沈惊鸿靠在廊柱上,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晨光洒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金边。“这只是开始。”她声音坚定,“贵妃倒了,但她的余党还在,宁王的旧部也没肃清,这盘棋远没到收官的时候。”
萧玦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望着朝阳,银甲在晨光里泛着耀眼的光。“但我们有昭雪司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有你这个指挥使在,再隐秘的阴谋,也能被挖出来;再嚣张的恶徒,也逃不过律法的制裁。”沈惊鸿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晨光里棱角分明,眼底满是信任。她忽然想起庆功宴上二皇子的嘱托:“以昭雪司为刃,以律法为纲,护天下苍生平冤昭雪。”这句话,曾是她为家族翻案的执念,如今已变成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就在这时,林小七捧着供词狂奔而来,靴底踩在廊下的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脸色比刚才更凝重:“统领!李三和云姨娘的供词对上了!他们都供出贵妃在宫外有个秘密据点,藏着上百号宁王旧部!而且……而且他们都提到一个人!”他喘着粗气,将供词递过去,“说是贵妃的幕后主使,权力比贵妃还大,所有指令都由这个人下发!”沈惊鸿和萧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贵妃只是枚棋子?那真正的棋手是谁?
沈惊鸿接过供词,快速浏览一遍,手指最终停在最后一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幕后主使是一位姓‘玄’的大人,身份尊贵,具体是谁,我们不知。”姓玄?沈惊鸿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身影——太傅玄仲!三朝元老,先帝托孤重臣,手握朝堂半数官员的任免权,更重要的是,那枚“玄”字印章,正是他的私印!当年先帝案中,他一直以“稳定朝纲”为由,阻挠彻查,现在想来,绝非偶然!难道他才是隐藏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真正黑手?
“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玄太傅了。”沈惊鸿将供词递给萧玦,眼底闪过一丝锐光,那是猎物出现时的锋芒。朝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芒将昭雪司的牌匾照得熠熠生辉,“昭雪司”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在晨光中透着凛然正气。沈惊鸿握紧腕间银链,链尾银刺泛着冷光。她知道,一场比岭南王叛乱、贵妃谋逆更凶险的风暴,即将席卷朝堂。但她不怕——有昭雪司在手,有律法为纲,有并肩作战的伙伴,就算对手是权倾朝野的太傅,她也要劈开所有阴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