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幽灵见证者的代价(1/2)

深夜的文物修复室飘着冷咖啡的苦香。

林默把工作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暖黄的工作灯在怀表表面投下一圈光晕。

他用棉签蘸着酒精擦拭表盖内侧的刻痕,1950.11 长津湖几个字被擦得发亮,像要从金属里渗出血来。

爷爷,我需要更清楚的画面。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喉结动了动。

手机屏幕在桌角亮着,苏晚半小时前回的消息还停在对话框里:等你消息,别熬太晚。他没回,把手机倒扣在案头,指腹重重按在怀表的弹孔上。

熟悉的雪花点最先涌出来,这次不是投影在白墙上,而是直接在他视网膜上炸开。

林默踉跄着扶住工作台,琉璃器修复用的镊子掉在地上。

寒风裹着雪粒突然灌进鼻腔,他猛地抬头——眼前哪还有修复室的檀木柜?

冰原像被撕开的幕布铺展到天际,松枝上的积雪簌簌往下落,每一片雪都带着冷冽的棱角,扎得他脸颊生疼。

班长!有人在喊,声音像被冻住的铜铃,卫生员说老周撑不过今晚,得把他背到救护所!

林默低头,发现自己穿着肥大的棉军装,右肩处的布料硬邦邦的——是凝固的血。

他抬手去摸,指尖触到的不是自己的皮肤,而是粗粝的军布。

背上突然一沉,有个滚烫的重量压下来,是个人,胳膊软绵绵垂在他腰侧,军帽歪着,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别......丢下我......那人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铁锈味,我娘......还在村口等......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是胸腔里的,是从后背那个人的胸口传来的,一下比一下弱。

远处传来炮响,大地在震颤,他的膝盖陷进齐腰深的雪里,每一步都像在啃碎冰块。

棉鞋里的脚早就没了知觉,可后背上的重量却越来越清晰,热得烫人,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烙穿。

坚持住!他听见自己在喊,声音年轻得陌生,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到了!

怀表在他手腕上(不知何时从掌心移到了腕间)灼烧,金属表带勒出红痕。

雪花点开始扭曲,冰原的画面里突然叠上修复室的影子:工作台的台灯晃着暖光,苏晚送他的青瓷茶杯还搁在原处,杯沿沾着他下午喝剩的茉莉花茶渍。

两个世界像被揉皱的纸,他的意识在缝隙里来回拉扯,胃里泛起酸水。

林默!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从很远处传来。

后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冰原开始崩塌,雪粒变成了修复室的灰尘,在光束里跳舞。

林默踉跄着扶住工作台,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毛衣贴在后背上冰凉刺骨。

怀表还攥在右手,金属表壳烫得能煎鸡蛋,他却怎么也松不开手指。

门被撞开的声音。

苏晚的身影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修复图纸哗哗乱响。

她穿着米色风衣,发梢还沾着夜露,左手攥着车钥匙,右手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二十个未接来电。

你疯了?她掰他的手指,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凌晨两点!

我敲了半小时门!

林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后颈还残留着那个人的呼吸,冷的,又热的。

他能听见松骨峰的炮声还在脑子里炸,一下,两下,和着苏晚的心跳声(她离他太近了,他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松手!苏晚急得眼眶发红,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虎口,怀表要烧穿你手心了!

最后一根手指松开时,怀表地掉在桌上。

林默眼前一黑,顺着工作台滑下去,膝盖磕在金属柜角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苏晚立刻蹲下扶住他,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镊子,发出细碎的响。

他们还在等我......他抓着苏晚的手腕,指节发白,老周的娘在村口,我爷爷背上的七个战友......他们的鞋都磨破了,雪灌进袜子里......

我在,我在。苏晚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手指插进他湿冷的发间,先别想这些,先看医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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