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民国au5——高宅槐树,鬼言鬼语(1/2)
马喻才的病很快好了,大概是多亏了每日按时送来的热姜汤。
俞式礼每日送来的姜汤,那甜腻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腥气的味道,他渐渐有些依赖了。不喝,便觉得四肢冰冷,画图时手指僵硬;喝下,则浑身暖融,甚至精神也短暂地亢奋起来。他问过俞式礼加了什么,俞执事说是严家祖传的驱寒方子,加了特殊的药材和红糖。
虽然对噩梦心有余悸,但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电影话本看多了,什么离奇的东西都信。
不过,这些天或许是小病初愈,马喻才感觉房间里总是阴冷,即使盛夏正午,也透着一股凉意,放在桌上的热茶,只是画了几根线就迅速转凉,墨汁在砚台里凝结得很快,他还常能在地板角落、桌腿边发现不易察觉的半干水渍。
询问佣人这些异样时,她们迅速擦掉,只说“宅子老,返潮”,马喻才又去问俞式礼,对方则是说替他找了个阴凉的房间好过炎夏。
与此同时,马喻才也发现自己记忆有些下降。
他才明明记得昨晚将某本关于墓葬结构的书放在外间新添的绘图桌上,第二天却出现在里间书桌上,架得好好的,过去收拾,低头看去,恰好翻到论述“合葬墓穴”形制的那一页。
脱下的外衣,过一会儿都忘了放在哪了,椅背上到处找不到,回头一看,正搭在里间那把椅子上,竟然连自己什么时候搭上去的都忘了。
以及,他留洋时买的一支珍藏绘图铅笔不见了,还招呼了小厮找了半天,本以为丢了,日日叹息,几天后,竟出现在书桌青铜笔架上。
这些情况一并出现,让马喻才越来越郁闷。
于是,这天吃饭时,他幽幽叹气,“状态和记忆越来越差了。”
对面吃饭的俞式礼便立刻安抚他,“大病初愈是这般难受,近日二奶奶去吃斋念佛,拜访了一位大师,得了一味安神养心的中药,改日我便命佣人送上药汤。”
趁此机会,俞式礼道:“正巧二奶奶带严二少、三小姐回来了,意愿在院内办游园会,马先生不如来看看,放松片刻。”
马喻才思索了几秒便应下了,问过日子时间便起身离开,准备在院内散步消消食。
走到在回廊拐角,马喻才在窗框内瞧见一幅格外好看的景致,大为惊喜,立刻返回房内,取了纸笔就站在廊上开始描绘起来。
画着画着,他忽然听到两个年轻丫鬟的交谈,从窗下传来。
那两个丫鬟似乎没发现他的存在,但依然将声音压得低低轻轻的,语气带着恐惧,不禁令马喻才好奇起来,但他只能依稀听见几个字:
“……又来了,‘大少奶奶’的位置……”
“这回肯定……,哪有男的?”
“……西跨院那个井……听说又……”
“嘘!找死啊!别说了!上回春杏就是多嘴……”
马喻才低头去看,不慎将笔掉下,清脆的声响让那两丫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散开,脸色惨白,转瞬消失了。
马喻才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大少奶奶?大少爷严继尧不是没娶亲就去世了?这其中还有什么大宅隐秘?
他试图向送姜汤的丫鬟打听“西跨院的井”或者“春杏”,谁知丫鬟立刻跪下磕头,浑身发抖,一个字也不敢说。
第二天,那丫鬟就再没出现。
马喻才问起,俞式礼便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马喻才回想起那些丫鬟的反应和话语,猜到了这深宅大院里必然潜藏了诸多秘密。他偶尔会将这座古朴深重的严宅幻想为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而这些行走其间的佣人、执事、老爷小姐们,也像是同这腐朽的老宅一同呼吸,共享时间、空间,甚至是生命。
这些佣人的动作总是轻悄无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经过他居住的后院时,脚步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马喻才疑虑重重,夜里也多梦起来。
每回梦完一阵心悸惊醒,他便盯着自己裤间的脏污,哭笑不得,尴尬不已,连夜打了凉水来自己清洁晾上,然后在深深的唾骂和羞耻中再度睡去。
俞式礼的安抚让他暂时将那诡异的梦归咎于高烧后遗留的幻觉。
他努力将心思投入到墓穴设计中,强迫自己不再去翻看那些带有严继尧批注的书本,然而——灵感却像被掐断的泉水,图纸上的线条变得生涩而空洞。
他越画,越觉得自己的设计枯燥无味,丧失了兴趣,整日枯坐半日便上床睡去,然后再度重复那诡异情色、难以言语的淫梦……在梦中,严大少爷同他的作为当真是……
……无耻至极。
在这样的压力下,游园会终于来了。
严宅深广,庭院重重,仆从众多,当天忙碌个不停,马喻才只得自己准备衣物,所幸他带了比较精致的衣服,换了身昂贵些的西装和马甲。
他入场后便开始细细观赏这些假山楼阁的搭配,池沼曲径的妙处,都忘了是奔着同人交谈来的了。
零零散散的客人们各自交谈着,马喻才并不认识,自娱自乐起来。
很快,主角们入场了。
马喻才总算见着了那严二少和三小姐。
严郁秋,这位留学归来的少爷,穿着笔挺的西装,举止洋派,谈吐风趣,和客人们交谈得非常热烈。
他见着马喻才独自在角落里,甚至会前来主动邀请马喻才喝茶聊天。他问了许多马喻才的留洋经历,对建筑也颇有见解,两人似乎聊得颇为投机。
“马先生见识多广,惭愧。”
马喻才立刻道:“哪里,此次我拜读了不少严少的笔记,他的造诣才更为精进,想必少爷您也是谦虚藏拙了。”
说完,马喻才却敏锐地捕捉到,当话题无意间转向严继尧时,严郁秋眼底飞快掠过的一丝忌惮,那同情并非全是对亡兄的哀思,更像是一种怜悯。
“马先生真是才华横溢,家父对您寄予厚望,我也略有耳闻,”严郁秋放下茶杯,语气带一丝不适,“只是这宅子阴气重,您多注意身体,那些书是大哥的吧……还是少看为好。”
“书?”马喻才心头一跳,故作镇定,“二少是指?”
“没什么,只是些旧物,不过俞大哥还专门将书搬至你房间了吗?”严郁秋含糊其辞,随即岔开话题,“对了,过几日家父要为大哥做一场大法事,顺便宴请几位亲朋故旧,托我邀请马先生务必出席。”
马喻才点头应下,但严郁秋的欲言又止,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二姨娘喻晓青约莫四十许,保养得宜,眉眼温婉,穿着素雅,待马喻才极其和善,严郁秋一介绍,她便亲自过问他的起居饮食,嘘寒问暖,如同慈母。
“马先生真是用功,继尧以前也这样,一看书就忘了时辰……这孩子,就是太痴了,为了琢磨那些房子样式,大冬天还非要去水边写生,结果……”她适时地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满是哀戚,“唉,都是命。”
她会用一种带着怜悯又欣慰的复杂目光看着马喻才:“继尧这孩子,眼光是顶好的。他留下的那些书,寻常人看不懂,也入不了他的眼。马先生能看懂,还能用上,想必他在天有灵,也是极高兴的。”
马喻才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忙摆手,谦虚应答。
二姨娘身后站着的正是三小姐,她的穿着更是新潮,脑袋上带着的帽儿马喻才更是第一次见,身材修长,搭上高跟的鞋子更是高,不过对这游园会显得有些爱答不理。
对他们这些寒暄的问话更是显得兴致缺缺,但还是挂着寡淡的笑容,眼神上上下下扫视着马喻才,在二姨娘同马喻才聊天间隙冷不丁插一句嘴:
“这位马先生,就是正住在大哥房间里的?”
此话一出,马喻才都愣住了。
严继尧房间?他这些天住着的一直是严继尧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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