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蓟县之危（1/2）

张飞带着两千残兵，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和幽州战马的优良脚力，狂奔了一夜，终于暂时甩开了追兵一段距离。天色微明，晨露未曦，他们在一片可以望见范阳城轮廓的丘陵地带暂作喘息。

剧烈的喘息中，张飞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他猛地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致命问题——幽州的主力，除了他带来的和大哥带往南皮的，剩下的两个军团为了防范东面的高句丽和北方胡人，都部署在最东边的辽西和右北平！也就是说，从卢奴到蓟县这一路，除了几座城池的少量守军，几乎是一片空虚！

而范阳，虽然城防尚可，但绝难抵挡袁绍三万多大军的猛攻。一旦范阳被迅速突破，袁绍兵锋将直指幽州的心脏——蓟县！

蓟县！那里是大哥的根本，是幽州的政治经济中心，是所有将士的家眷所在！可现在的蓟县……张飞想起来，他出征前，城内仅有常规守军五千，就算加上所有衙役也不过七千之数！如何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三万冀州精锐？

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张飞，比之前面临绝境时更加浓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蓟县城破，百姓遭屠，大哥基业毁于一旦的惨状！

“不！不行 不行 绝不行！”张飞慌了，发自内心的慌了。随后他猛地抓住身旁伤痕累累的副将，声音急促而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快！你立刻带上几个还能跑的弟兄，换乘最好的马，分两路！一路直奔蓟县，告诉荀大人，袁绍亲率三万大军来袭，让他无论如何，死守待援！另一路，立刻去南皮，去找大哥！告诉他，家里危急，速速回援！快！快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副将看着张飞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命令，重重点头：“二爷放心！就算跑死马，我们也一定把信送到！”他立刻点了几个伤势较轻的骑兵，交代几句，几人狠狠一抽马鞭，如同离弦之箭，分别朝着北方和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送走了信使，张飞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晨露气息的空气，缓缓拔起插在地上的丈八蛇矛。他环视着身边仅存的两千余名将士，他们人人带伤，甲胄残破，眼神疲惫，却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将军。

张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弟兄们，我们……不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庞，其中许多面孔，他都已经叫不出名字了。

“袁绍的目标是蓟县，是我们的家。我们身后，就是范阳，再往后，就是蓟县，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

“我们多挡一刻，蓟县就多一分准备，大哥回援就多一分希望！”

“我，张翼德，今日就死在这里了！你们……怕不怕？”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但那双双眼睛中，却燃起了与张飞同样的决绝。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抱怨。他们默默地调整着呼吸，检查着残破的兵甲，重新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却异常坚固的防御阵型。

张飞看着他们，心中默念：“大哥，三弟……翼德，去也。幽州……永存！”

就在这时，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袁绍大军的旗帜在晨风中显现，如同死亡的阴云，迅速蔓延过来。

袁绍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竟然停下列阵的张飞残部，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张翼德，看来你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想死得壮烈点是吗？好！本将军成全你！全军进攻！一个不留！”

三万两千多名冀州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那两千孤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清晨的阳光还不炽烈，温柔地洒在这片布满露珠的原野上，却即将被更加浓稠的鲜血染红。张飞横矛立马，立于阵前，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声，也是最为平静的一声低吼：

“幽州军——！”

身后，两千残兵同声应和，声音嘶哑却震彻云霄：

“杀——！！！”

南皮城，将军府。

刘锦站在修缮一新的府衙内，看着渤海郡的地图，上面代表幽州控制的区域正在不断扩大，脸上难得露出了连日血战后的轻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