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丧家之犬(1/2)

临汾城,原太守府书房,如今已成了刘锦的临时帅府。烛火摇曳,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刘锦端坐主位,郭嘉随意地坐在下首,而诸葛亮则安静地坐在更靠近刘锦的位置,以便聆听学习。

“奉孝,平阳已下,吕布退守河东,已成困兽。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方能以最小代价,彻底解决此患,为仲德报仇雪恨?”刘锦沉声问道,目光灼灼地看向郭嘉。

郭嘉脸上不见丝毫得意,反而更加沉静,他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简易地画出了司隶、并州、关中一带的形势图。

“主公,吕布新败,精锐尽丧,龟缩河东,看似坐守孤城,实则已陷入死局。然,困兽犹斗,若我军强渡黄河,直扑安邑,彼辈凭城死守,加之黄河天险,即便能下,我军亦要付出不小代价。”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光芒:“故,嘉以为,当行‘驱虎吞狼,四面楚歌’之策,让吕布自顾不暇,内外交困!”

“其一,驱曹孟德这头猛虎,去咬弘农!”郭嘉手指点向洛阳以西的弘农郡,“曹操挟天子,早有西顾之心,掌控司隶全境乃其必然之选。弘农乃洛阳西屏,如今被吕布占据,曹操如鲠在喉。我军只需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许昌,告知曹操我军将全力进攻河东,无暇西顾。以曹操之智,岂会放过这夺取弘农,将势力延伸至潼关的天赐良机?他必出兵!”

“其二,引李傕、郭汜这两头豺狼,去搅长安,威逼冯翊!”郭嘉的手指又移向关中,“吕布与李、郭二人,同出西凉,素有旧怨,更兼地盘相邻,摩擦不断。可遣使密告李傕、郭汜,言吕布新败,势力大衰,其麾下冯翊、扶风二郡兵力空虚。此二人利欲熏心,见有便宜可占,必如饿狼扑食般出兵争夺冯翊、扶风!即便不能尽取,也足以让吕布西线烽烟四起!”

“其三,坐看公孙瓒这头白狼,北掠冯翊!”郭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北地公孙瓒,向来不甘寂寞,此前已夺北地、安定。如今见吕布势衰,冯翊空虚,岂会放过这北上扩张之机?无需我等游说,他自会挥师南下,争夺冯翊郡!届时,冯翊郡将面临李傕、郭汜自西、公孙瓒自北的双重压力,吕布焉能顾及?”

刘锦听得目光闪动,但依旧保持冷静,提出了关键问题:“奉孝此计甚妙,然,曹操、李傕、公孙瓒,皆非易于之辈,他们当真会如我等所愿,乖乖行事吗?尤其是曹操,他会甘心为我火中取栗?”

郭嘉自信一笑,看向一旁凝神静听的诸葛亮,似乎也有考较之意,随即对刘锦道:“主公所虑,正在关键。然,此非我等‘驱使’他们,而是顺势而为,投其所好!”

他详细剖析道:

“于曹操而言,夺取弘农是既定战略,以前是忌惮吕布兵锋与主公态度,如今我军明确表态主力东进,无暇西顾,等于为他扫清了最大的障碍和顾虑。此等良机,他若放过,便不是曹孟德了!此乃阳谋,他不得不从!”

“于李傕、郭汜而言,内部矛盾重重,若能向外扩张,掠夺吕布地盘以安抚内部,乃是求之不得。我等的‘告知’,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确切的信号和动手的勇气罢了。”

“于公孙瓒而言,扩张是其本性,见到嘴边肥肉,断无不吃之理。”

郭嘉最后总结,语气笃定:“最关键之处在于,吕布经此一败,兵力捉襟见肘,面对我大军压境于河东,他必然收缩所有力量,全力防守安邑,根本无暇也无力去救援弘农、冯翊等地! 那三处,对他而言,已成了可以舍弃的‘孤子’。其他三方见状,更会肆无忌惮地瓜分其地!待其地盘被蚕食殆尽,仅剩河东一隅时,吕布便真成了瓮中之鳖,军心离散,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刘锦闻言,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疑虑,只剩下锐利的光芒。“好!好一个驱虎吞狼,四面楚歌!便依奉孝之计!”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看到了吕布在各方压力下逐渐崩溃的景象。

“立刻选派使者,依计行事!我要让吕布亲眼看着,他的基业,是如何在他眼前,土崩瓦解!”

诸葛亮在一旁,将郭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分析都深深记在心中。他看着郭嘉那谈笑间调动各方势力、将敌人推向绝境的从容,又看了看刘锦那从善如流、果决明断的气度,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已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厮杀,更是天下棋局上的落子,其间的智慧与魄力,让他心驰神往。

随后刘锦写了两份信给曹操跟李傕

致曹操书(许昌):

“孟德兄台鉴:

吕布杀我仲德,此仇不共戴天。

锦,今倾力伐吕,其众皆猬集河东。

弘农之事,锦,无暇他顾。

兄,自便。

刘锦 顿首

初平四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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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李傕、郭汜书(长安):

“李傕将军钧鉴:

吕布败军之将,困守河东。

其地(冯翊、扶风),兵寡。

锦,志在河东,不西向。

将军,自便。

刘锦 白

初平四年冬”

这两封信,措辞极其简练,甚至可以说粗鲁无文,完全不符合当时文书往来的客套格式。但正是这种毫不掩饰的直白,反而透出一股冲天的杀气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在许昌,曹操拿着这封短笺,反复看了三遍,随即递给身旁的戏志才。

戏志才看罢,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主公,刘锦这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只要吕布的命,对司隶西部无兴趣。这是……将弘农郡拱手让于我们啊!”

曹操抚掌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冷冽:“好一个刘世荣!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他这是要把所有麻烦都引到吕布身上,自己专心报仇!不过……此等阳谋,我曹孟德接了!”

他立刻收敛笑容,沉声道:“传令许褚,点齐兵马,兵发弘农!告诉他是刘冠军侯‘让’给我们的一块地盘,让他戴罪立功务必‘拿下’!”

李傕咧嘴笑道:“刘锦这小子,倒是识趣!此时不取,更待何时?点兵!先把冯翊给我拿下来!”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向东扩张,瓜分吕布在关中的遗产。

在北地,公孙瓒虽未收到信,但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络得知吕布大败、刘锦陈兵黄河、曹操西进、李傕蠢蠢欲动的消息后,毫不犹豫:

“传令白马义从!目标,冯翊郡!绝不能让李傕那个匹夫独吞了!”

刘锦这封看似简单粗暴的信,如同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各方势力贪婪的火焰。吕布集团,这个曾经横跨司隶、并州部分区域的庞大势力,在失去了核心武力(并州狼骑)和战略主动权后,瞬间变成了所有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

半个月的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与各方势力的频繁调动中飞快流逝。

刘锦大军渡过黄河,兵锋直指河东郡治所——安邑城下。黑色的幽州军旗如同乌云压顶,将这座古老的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攻城器械日夜不停地打造,肃杀之气弥漫在黄河东岸。

安邑城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吕布的伤势在医者的精心调理下稍有好转,但脸色依旧苍白,往日睥睨天下的锐气被深深的疲惫与焦虑取代。他聚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甚至抽调了各地守军,勉强凑足了两万八千人马,全部收缩进安邑,意图凭城死守。

站在安邑城头,望着城外连绵不绝、军容鼎盛的幽州大营,吕布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知,仅凭自己现有的力量,想要挡住挟大胜之威、志在复仇的刘锦,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唯一的希望,不在西边正在被瓜分的故地,也不在南边态度暧昧的曹操,更不在那群各怀鬼胎的关中军阀身上。他的目光,投向了北方——那个与刘锦争斗多年、实力雄厚的河北之雄,袁绍!

“笔墨伺候!”吕布嘶哑着下令,他要用尽最后的筹码,做最后一搏。

一封言辞极其恳切,甚至带着几分卑微与诱惑的信,从安邑城中秘密送出,绕过刘锦的封锁线,星夜送往冀州邺城。

信中,吕布极力渲染刘锦倾巢而出,后方极度空虚的现状。他哀求袁绍:“本初兄若肯念在同为汉臣,发兵攻打幽州,锦贼必仓皇回救!布虽伤,亦当倾尽全力,猛攻并州!待克复并州之地,布愿尽数献于本初兄,绝不食言!此乃天赐良机,若能南北夹击,刘锦可破,幽并可定!望本初兄速断!”

他将自己定位成了一个摇尾乞怜、并愿意献上整个并州作为酬劳的求助者,只求袁绍能出手,攻击刘锦的后背。

冀州,邺城。

袁绍拿着这封吕布的亲笔信,反复阅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诱惑,无疑是巨大的!趁刘锦主力深陷河东,偷袭其老巢幽州,若成功,不仅能报昔日之仇,更能一举夺取幽州大片土地!吕布还承诺献上并州,若能实现,他袁绍将独占河北三州,实力暴涨,足以傲视群雄!

他立刻召集心腹谋士商议。

“主公!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啊!”郭图第一个站出来,兴奋地说道,“刘锦西征,幽州仅有那张任率数万兵马驻守,岂是我冀州精锐之敌?并州张辽、高顺亦被吕布牵制!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若能拿下幽州,主公霸业可成!”

逢纪也附和道:“确是如此!吕布虽败,然困兽之斗,亦能消耗刘锦。我军趁虚而入,可坐收渔利!”

然而,沮授和田丰再次站了出来,面色凝重。

“主公,万万不可!”沮授声音沉毅,“吕布此信,乃是绝望之下的饮鸩止渴!他自身难保,所谓献上并州,根本是空头许诺!我军若攻幽州,那张任并非易与之辈,依托坚固城防,我军岂能速胜?一旦迁延日久,刘锦解决吕布后,盛怒回师,我军将陷入两面作战之绝境!”

田丰更是激烈,直言道:“主公!切不可因小利而忘大患!刘锦虽西征,然其根基未动,军力犹存!我军新定青州,内部未稳,南有曹操虎视眈眈!此时与刘锦全面开战,实非明智之举!不如坐观刘吕相争,待其两败俱伤,再图后计!请主公明鉴!”

袁绍看着争论不休的属下,眉头紧锁。巨大的诱惑与潜在的风险在他心中激烈交锋。他想起了之前几次与刘锦交锋的失利,想起了幽州军强悍的战斗力,想起了南边那个越来越危险的曹操……

最终,谨慎和对于未知风险的恐惧,压倒了他冒险一搏的冲动。

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吕布的信扔在案上,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罢了……吕布,已是将死之人,其言不足为信。传令各部,紧守关隘,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

他选择了最稳妥,也可能最保守的做法——坐视不理。

安邑城头,吕布望着城外如同铁桶般的幽州军阵,又接连收到弘农失守、长安易主、冯翊被占的噩耗,气得几乎要吐血三升。他猛地一拳砸在城垛上,碎石飞溅。

“袁绍匹夫!无胆鼠辈!曹阿瞒!李傕郭汜狗贼!还有公孙瓒!皆是小人!小人!”他状若疯虎,破口大骂,胸口的箭伤因为激动而隐隐作痛,脸色更加苍白。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一直沉默站在阴影中的法正,声音带着最后的一丝期望和濒临崩溃的焦躁:“孝直!如今四面皆敌,援军无望!难道……难道我等就只能坐困于此,引颈就戮吗?!你……你还有何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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