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年甄家(2/2)
主位之上,刘锦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虽年仅十六,但久居上位、沙场磨砺出的气度已然不凡。他面容俊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间既有宗室子弟的雍容华贵,又有边塞名将的英武锐气。他端坐那里,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容应对着甄家众人的敬酒与寒暄,目光开阖间,自有睥睨之气,令人不敢因其年轻而有丝毫小觑。其尊贵之气,与这华宴相得益彰。
侍立在刘锦身后左侧的赵云,则是一道截然不同的风景。他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尘不染的银白色劲装,外罩一件素色斗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俊朗得近乎完美。他神色沉静,并无多余表情,只是默然按剑而立,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偶尔扫视全场的锐利眼神,却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然之气。其英武俊朗,令在场许多甄家女眷都忍不住偷偷侧目,心如撞鹿。
而坐在刘锦下首的郭嘉,则又是另一种风采。年仅十四的他,面容精致得如同玉琢,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秀与灵动。他穿着一身月白儒衫,宽袍大袖,更显得身形有些单薄,但那双点墨般的眸子却亮得惊人,流转着洞察世情的智慧与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他似乎并不十分在意眼前的珍馐美酒,更多时候是带着一种玩味的笑意,观察着席间众人的言谈举止,偶尔与刘锦低语两句,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狡黠与不羁。其灵秀俊美,宛如谪仙临凡,与赵云的刚毅、刘锦的尊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三位风采各异的年轻俊杰齐聚一堂,本身就成了一场视觉的盛宴,其光芒甚至隐隐压过了甄家的豪富之气。甄俨等人更是心中暗叹,这位刘将军不仅自身龙章凤姿,连身边的文武随从都是如此人中龙凤,其势已成,未来不可限量。这场夜宴,宾主尽欢,但其背后,是甄家对刘锦实力与潜力的又一次深刻确认与投资。
锦绣厅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融洽。珍馐美酒的催化下,宾主之间的言谈也愈加热络,充满了相互的推崇与赞誉。
甄家家主甄俨再次举杯,面向刘锦,脸上洋溢着真诚的敬佩之色:
“征北将军,请再满饮此杯!将军年少英杰,弱冠之年便立下匡扶社稷之不世奇功,阵斩张角,克定广宗,此等功业,足以光耀史册!我甄氏虽僻处中山,亦深感与有荣焉!将军真乃我大汉之栋梁,宗室之楷模!”
这番话将刘锦的功绩拔得极高,更是点明其宗室身份,捧得恰到好处。
刘锦从容举杯,脸上带着谦和得体的笑容,与之对饮后,朗声道:
“甄家主过誉了,锦愧不敢当。破贼之功,非锦一人之力,实乃将士用命,陛下天威所致。倒是甄家,诗礼传家,仁德布于乡里,商誉通达四海,乃河北士民之表率。锦在辽西边塞,亦常闻甄家‘义商’之名,于国于民,皆功不可没。此番若非甄家鼎力相助,锦在辽西诸事,断难如此顺利。此杯,当敬甄家高义!”
他巧妙地将功劳归于朝廷和将士,同时将话题引向甄家的商业实力与“义商”名声,既表达了感谢,也给予了对方极高的评价,听得在座的甄家族老们频频颔首,面露得色。
一位须发皆白的甄家族老抚须笑道:“将军虚怀若谷,令人敬佩。老夫观将军麾下,亦是人才济济。子龙将军英武不凡,气度沉凝,真乃虎将也!郭嘉先生年纪虽轻,却灵气逼人,假以时日,必为国之柱石!” 他将赞誉延伸到了刘锦的随行人员身上,显示出自家的眼光和周到。
侍立在刘锦身后的赵云闻言,微微欠身,抱拳行礼,声音沉稳:“老丈谬赞,云愧不敢当。唯有竭尽所能,护卫主公周全。” 言辞简洁,却不失礼数。
正在对付一块蜜汁火方(一种用蜂蜜烹制的珍贵火腿)的郭嘉抬起头,用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笑嘻嘻地接话道:“老前辈眼光毒辣!不过嘉这点微末本事,全赖兄长(指刘锦)不弃,给予施展之地。要说慧眼识人,还得是我家兄长。当然,甄家能与我兄长合作,这眼光,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这话既捧了刘锦,又巧妙地恭维了甄家,还带着少年人的俏皮,引得席间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甄俨趁势笑道:“奉孝先生快人快语,所言极是!能与征北将军合作,实乃我甄家之幸。日后将军但有需求,无论是辽西、右北平,还是更远之处,我甄家商路所及,必当全力配合,助将军成就大业!”
“如此,便多谢甄兄,多谢甄家诸位了!”刘锦再次举杯,目光扫过全场,语气诚挚,“愿我双方,情谊如这杯中美酒,愈久弥醇;合作如甄家商道,通达四方!”
“共饮此杯!”
“愿与将军同进退!”
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整个锦绣厅内,弥漫着和谐、热络而又充满利益共识的氛围。这场宴会,已然超越了简单的接风洗尘,成为巩固联盟、展望未来的重要仪式。在看似商业互吹的言辞之下,是双方对彼此实力与价值的认可,以及对未来共同利益的清晰规划。
宴席的气氛在觥筹交错中越来越热烈,甄家众人感念刘锦的权势与未来潜力,敬酒之意愈发诚恳;而刘锦也需要展现对盟友的亲近与豪爽,自是来者不拒。就连一向沉稳节制、以护卫职责为重的赵云,在甄家几位曾习武的子弟连番以“将军海量”、“莫非瞧不起我甄家”等话语相激、并以军中礼仪相敬之下,也终究是盛情难却,冷峻的面庞上渐渐染上了红晕,眼神虽依旧努力保持清明,但步伐已见些许虚浮。
至于郭嘉,更是早早就放弃了“抵抗”,他年纪最小,众人对他多以逗趣劝酒为主,他倒也乐得享受这美酒佳肴,此刻已是伏在案上,手里还攥着酒杯,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好酒……兄长……再饮……” ,已是醉态可掬。
刘锦作为主角,自然承受了最多的“火力”。他虽然酒量颇佳,但架不住甄家轮番上阵,待到宴席终了,已是星斗满天,夜过半宿。他勉强保持着仪态,与甄俨等人拱手告别,但起身时也是一个踉跄,幸得身旁同样微醺的赵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
“将军小心!”甄俨见状,连忙招呼早已候在一旁的、手脚麻利且稳重的仆役,“快,小心扶将军与赵将军、郭先生去客房歇息!务必伺候周到!”
“无……无妨……”刘锦摆了摆手,试图自己行走,却觉得脚下如同踩着棉花,天地似乎都在旋转,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任由两名健仆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
赵云亦是如此,他努力想保持警戒,但沉重的眼皮和晕眩的脑袋让他只能勉强维持站立,被另外两名仆役恭敬地请着前行。
郭嘉则几乎是被一名健壮仆役背起来的,他趴在仆役背上,兀自睡得香甜。
三人被妥善地安置在甄府最为雅致清净的一处客院中,每人一间上房。房内早已备好了暖炉、热汤和醒酒的茶饮。仆役们伺候着三位贵客简单梳洗,褪下外袍,安置在温暖舒适床榻上,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喧嚣彻底隔绝。
刘锦躺在柔软的锦被中,只觉得浑身燥热,头脑昏沉,窗外雪光映照进来,在他朦胧的醉眼中化作一片模糊的光晕。他最后残存的意识里,闪过宴席上的繁华,甄俨的话语,还有……那双在记忆中温婉明亮的眼眸,随即便被浓重的醉意拖入了沉睡。
隔壁房间的赵云,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还在潜意识里坚守着护卫的职责。而郭嘉的房内,则只剩下均匀而深长的呼吸声。
甄府彻底安静下来,夜风呼啸,卷着密集的雪片,狠狠抽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响。这已不是傍晚时分的轻柔飘洒,而是隆冬深夜一场真正的暴风雪。
宿醉带来的头痛如同钝击,让刘锦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然而,将他从深沉醉意中强行拖拽出来的,并非身体的不适,而是窗外一阵阵无法忽视的、越来越响亮的嘈杂声。
那声音混杂着惊慌的呼喊、急促杂沓的脚步声、女子隐隐的哭泣,以及男子们强自镇定却依旧透出惶惑的喝令与询问。这绝非平日清晨应有的井然有序,而是一种失了方寸的混乱。
刘锦猛地睁开眼,强忍着额角的抽痛和喉咙的干渴,撑起身子。窗外天光已亮,但并非晴空,而是暴风雪过后那种灰白压抑的天色。昨夜的喧嚣宴饮与此刻门外的惶急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他迅速披上外袍,推开房门。冷冽的空气夹杂着雪后的清新与一丝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院中、廊下,甄府的仆役、护卫乱作一团。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有丫鬟捂着脸低声啜泣,有家丁手持棍棒,却茫然四顾,不知该指向何处。管事模样的人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分派任务,声音却因焦急而变了调。
“快!再去后园找找!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马厩!车棚!都查过了吗?”
“昨夜是谁值的夜?为何毫无察觉!”
刘锦眉头紧锁,拉住一个匆匆跑过的、面无人色的仆役,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慌乱?”
那仆役见是刘锦,如同抓住了主心骨,带着哭腔急声道:“将……将军!不好了!三小姐和六小姐……不见了!昨夜还好好的,今早侍女去唤,房里空无一人,床铺冰凉,像是……像是半夜就没了踪影!府里都快翻遍了,也找不到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