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替身疑云(2/2)
他探头往下看,只见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楼上涌,口罩里露出双双淬毒的眼睛——是周啸天的“医杀”,最擅长用手术刀剖开人的胎记取血。
“分头走!”他将铜牌塞进陈默怀里,“你带李丽从通风管走,我去引开他们!”
陈默刚要反驳,就被王龙推下了平台。
他看着王龙转身冲向那群白大褂,软甲上的“影”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影卫的胎记分阴阳,阳为月牙承重任,阴为枫叶守秘密。”
通风管里弥漫着灰尘和血腥味。
李丽抱着孩子爬在前面,银簪上的“影”字在管壁上划出细碎的声响。她突然停住,指着前方的阴影:“那里有东西在动。”
阴影里窜出只黑猫,爪子上沾着片烧焦的布料。李丽认出那是丈夫生前常穿的粗布褂子,布料里裹着半块玉佩,与王龙的龙形佩拼在一起,正好显出“兄妹”二字。
“他果然是影卫的人。”李丽的眼泪砸在玉佩上,“三年前他说去货柜取东西,其实是去给影卫旧部送密信……”
话音未落,通风管突然剧烈摇晃。
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块燃烧的木板砸下来,正好落在孩子脚边。小姑娘吓得尖叫,领口的枫叶胎记在火光里亮得刺眼。
“在这!”
通风管外传来医杀的狞笑,手术刀划破铁皮的声音越来越近。李丽突然将孩子往陈默怀里一塞,银簪反手刺向自己的脖颈——她要毁掉那片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胎记。
陈默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银簪尖离皮肤只剩寸许。就在这时,孩子突然指着管壁上的划痕喊:“妈妈你看!是龙!”
管壁上的划痕被火光映得分明,竟是幅完整的影卫分布图!每个红点旁都刻着个“龙”字,其中个红点正对着城北废弃矿场的位置——那里正是张副局长说的军械库。
“是你丈夫刻的!”
陈默的声音发颤,“他知道自己活不长,把影卫的藏身处刻在了通风管里!”
李丽突然想起丈夫临终前的呓语:“枫叶落处,龙抬头时。”她摸着管壁上的龙形划痕,突然明白那些被蛇影追杀的“替身”,都是父亲安排的影卫旧部,用胎记做饵,引万德的人上钩。
楼下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王龙踹开通风管的出口,脸上沾着血:“快走!矿场方向有影卫接应!”
他的软甲被划开道口子,露出后腰的月牙胎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新伤,形状竟与那黑西装的疤痕一模一样。
陈默抱着孩子率先跳下去,落地时突然发现脚边有串血珠,形状像极了缩小的枫叶。
他抬头看向王龙,只见对方的指尖正在滴血,血珠落在地上,与那些枫叶血珠慢慢融在一起,变成道鲜红的溪流。
“原来……”陈默的声音突然发哑。
王龙没说话,只是将李丽护在身后,折叠刀指向追来的医杀。阳光从矿场的破屋顶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后腰的月牙疤与手腕的新伤重叠在一起,像枚被血浸透的双色令牌。
远处传来影卫的号角声,二十七声,代表着花名册上的二十七个地名。
王龙知道,那些藏在市井里的“替身”听到号角,定会带着各自守护的秘密赶来。
而他后腰的月牙胎记下,那道新添的枫叶痕正在渗血——那是刚才在医院被黑西装的短刀划伤的,此刻正与血脉里的影卫印记慢慢融合,变成朵从未见过的双生花。
这场关于胎记的迷局,原来从一开始,就藏在他自己的骨肉里。
矿场的风裹着煤屑吹进废弃的冶炼炉,王龙靠在锈迹斑斑的炉壁上,后腰的血正顺着软甲的钢丝往下滴。
他掀起甲胄,借着从炉顶破洞漏下的月光,看清那道新添的伤口——枫叶形状的血痕正慢慢与月牙胎记重叠,像幅用血肉画成的双生图。
“龙哥,影卫旧部到了十七个。”
陈默蹲在炉门口放哨,手里的青铜牌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李丽带着孩子在军械库找到了父亲留下的密信,说当年送进育婴堂的不是一个,是三个。”
王龙的指尖顿在伤口上。
三个?
他突然想起刘梅临终前浑浊的眼睛,想起红匣子里那两张出生卡边缘的齿痕——原来不是严丝合缝,而是缺了一角。
那缺失的部分,想必就是第三个孩子的印记。
“蛇影的双煞抓到了吗?”他低声问。
“活的那个咬碎了牙里的毒药。”
陈默往火堆里添了块煤,火星溅在花名册上,“但他怀里揣着块银锁,上面刻着‘影十三’,跟矿道里挖出的尸骨颈链能对上——三年前死在砖窑的影卫,根本不是被万三勒死的,是被自己人用‘锁心式’杀的。”
王龙突然想起刚才那黑西装的招式。
对方用“分浪式”时,左手小指微微内扣——那是影卫叛徒的暗号,父亲曾在密训时反复叮嘱过。
“李丽丈夫的青铜牌,拼起来是‘影九’?”他猛地抬头。
“是。”陈默的声音发紧,“而且……矿道里的尸骨手腕上,有跟他一模一样的烫伤疤。”
风突然变了向,从炉顶破洞灌进阵带着海水腥气的风。
王龙摸出怀里的双玉佩,龙形与枫叶拼合的“影”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玉佩边缘的磨损处露出行极小的字——
“三影同脉,一者承命,一者守秘,一者为饵”。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铁锈味。
父亲当年送走的三个孩子,一个承影卫之命(他自己),一个守影卫之秘(李丽),最后一个,则是用来混淆视听的饵。
那饵戴着枫叶胎记,混在蛇影里,既让万德以为抓到了真正的影卫少主,又能暗中传递假消息,保护真正的继承者。
刚才被陈默打伤的黑西装,想必就是那枚“饵”。而矿道里的尸骨,是发现秘密后被灭口的影九——李丽的丈夫,他到死都在守护这个关于“三影”的真相。
“龙哥!万德的人摸到矿场外围了!”
赵峰从通风管爬进来,背上的老陈已经昏迷,“他们举着个笼子,里面……里面是个带月牙疤的孩子!”
王龙猛地站起身,后腰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冲到炉顶破洞往下看,只见矿场空地上,万德拄着拐杖站在火把丛中,笼子里的孩子正拼命抓着栏杆,后腰露出的月牙胎记在火光里闪着刺目的红。
“王龙!把花名册扔下来!”万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这孩子可是你亲弟弟,当年被我从育婴堂抱走的,你看这胎记,跟你像不像?”
孩子突然朝炉顶哭喊:“哥哥!爹说你会来救我!”
王龙的心脏像被铁链勒住。那孩子的眉眼像极了父亲,连哭起来嘴角下撇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他摸出折叠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影卫的“辨亲术”里写过,双生子的泪痣会分在左右脸,而这孩子的右眼角,正有颗与他左眼角相同的痣。
“别信他!”李丽突然从军械库冲出来,手里举着密信,“父亲的信里写了,第三个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呼吸!这是万德找的假替身!”
万德突然狂笑起来,拐杖往地上一顿,笼子底下的铁板突然抽开,露出底下的毒刺:“假的又如何?只要你们信了,这孩子的血就能染红你们的影卫花名册!”
王龙突然想起父亲刻在密室墙上的话:“影卫的胎记在骨不在皮,真者见血不变色,假者遇火现原形。”
他摸出火折子,突然朝那孩子扔过去——火舌擦过孩子的后腰,那月牙胎记竟瞬间变成了灰黑色。
“是染上去的!”陈默的短铳响了,子弹擦过万德的耳际。
矿场顿时炸开了锅。
影卫旧部从暗处涌出,蛇影的死士举着刀扑上来,火把在混战中摔落在地,点燃了地上的煤油,火墙瞬间将矿场分成两半。
王龙趁机跃下炉顶,折叠刀直取万德的咽喉。就在这时,那假孩子突然从笼子里窜出来,手里的短刀带着影卫的“追风式”刺向他的后腰——刀身刻着蛇形纹,是蛇影的独门兵器。
“果然是你。”
王龙侧身抓住他的手腕,看清那孩子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枫叶印记,“三年前在影卫总部放火烧密档的,就是你这个‘饵中饵’吧。”
假孩子的脸瞬间扭曲,突然张口咬向他的动脉。王龙反手将他按在火墙前,火光舔过对方的脸颊,竟烫出层人皮面具——底下是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角根本没有泪痣。
“万德给了你什么好处?”王龙的刀抵住他的心口。
那人突然凄厉地笑起来:“我是万明的儿子!当年你爹烧死我娘时,怎么没想过今天!”
王龙的刀猛地一颤。
万明——那个被认为死在三年前的影卫暗线,陈默说上周还见过的左脸带疤的男人。
原来他不仅活着,还生了儿子,让这孩子戴着假胎记混在各方势力中,既报了私仇,又能坐收渔利。
“所以矿道里的尸骨是万明杀的?”他追问。
“影九发现我爹还活着,就得死!”
假孩子突然往火里扑,“我爹说了,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影卫的花名册就是我们万家的!”
火舌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王龙站在火墙前,看着那片被烧融的假胎记在灰烬里卷曲,突然明白这场替身疑云里,最狠的不是万德的算计,也不是周啸天的野心,而是被仇恨扭曲的血脉。
“龙哥!万德跑了!”
赵峰扶着老陈追过来,“陈默已经带着影卫追去码头了!”
王龙低头看向掌心的双玉佩。
月光穿过玉佩的镂空处,在地上投下道完整的“影”字,字的中间,正是那枚缺失的三角——像极了三个相拥的人影。
“把花名册收好。”他将玉佩塞进怀里,后腰的双生胎记在火光里隐隐作痛,“去码头。”
矿场的火还在烧,映红了半边天。
王龙走在最前面,软甲上的“影”字烙印被血浸透,像朵在火里重生的花。
他知道,只要这枚烙印还在,只要影卫的胎记还刻在骨子里,无论多少替身,多少阴谋,都掩盖不了真正的血脉。
这场关于替身的迷局,终要在码头的海风里,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