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替身疑云(1/2)

芦苇丛的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王龙捏着那朵野菊的手指猛地收紧。

花瓣被掐出汁液,黏在软甲的“影”字烙印上,像极了当年父亲留在他后腰的那道月牙形胎记——那是影卫少主独有的标记,三年前被万三的铁链勒得模糊,却仍能摸到凹凸的轮廓。

“龙哥?”赵峰抱着老陈的药箱追上来,见他盯着李丽的方向发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李姐抱着孩子在跟张副局长说话呢,那丫头手里的糖人都快化了。”

王龙的视线落在小姑娘的脖颈上。

那里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半片枫叶——上周在李四家救火时,他曾瞥见李丽低头给孩子擦汗,领口滑开的瞬间,这胎记在火光里闪了一下,当时只当是寻常印记,此刻却与记忆里母亲留下的画像重叠。

画像藏在影卫密室的暗格里,画中女子颈间也有片枫叶胎记,旁边用朱砂写着“丽”字。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总说她是江南女子,脖子上的胎记是老天爷给的记号,将来若有失散的亲人,凭这个就能相认。

“李丽的生辰,你知道吗?”王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赵峰愣了愣:“上次帮她补办身份证明,记得是九月初三。怎么了?”

九月初三。

王龙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他的生辰,也是父亲每年在密室里摆酒的日子。二十五年前的这天,影卫总部的海棠开得正盛,父亲抱着襁褓里的他,说这日子好,既有秋的肃杀,又藏着春的生机。

“张副局长在哪?”他转身就走,软甲内侧的铁牌硌得胸口发疼。

警局的临时办公室里,张副局长正对着花名册上的米汤暗语皱眉。

见王龙闯进来,他连忙把刚破译的地名推过去:“这处废弃矿场在城北三十里,当年影卫的军械库就藏在矿道里,老陈说……”

“李丽的底细,你查过吗?”王龙打断他,指尖在桌上叩出急促的节奏,“她的父母是谁?出生地在哪?”

张副局长被问得一愣,随即从抽屉里翻出份档案:“去年帮她迁户口时查过,孤儿,在城南育婴堂长大,十八岁嫁了个码头工人,三年前丈夫死于货柜坍塌,之后就带着孩子靠缝补为生。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龙抓起档案,照片上的李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神温顺得像只受惊的鹿。

但档案里的出生证明却让他瞳孔骤缩——发证机关是城南产科医院,日期正是二十五年前的九月初三,接生护士一栏写着“刘梅”。

“刘梅还在吗?”他的指节捏得发白。

“早退休了,听说住在内河街的老巷子里。”张副局长突然想起什么,“上周去她家走访,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说,当年接生过对‘特殊’的孩子,还说什么胎记能认亲……”

话音未落,赵峰撞开了门,手里的电报冒着焦糊味:“龙哥!内河街刚发来电报,刘梅老太太出门买早点时被卡车撞了,现在在市立医院抢救,说是……说是撑不了多久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王龙冲进抢救室时,刘梅正躺在病床上抽搐,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老护士的手被他攥得发白,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死死盯着他后腰——软甲的系带松开了,露出那道模糊的月牙胎记。

“双……双生子……”她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枯瘦的手指指向床头柜,“红……红匣子……”

王龙扑到床头柜前,掀开褪色的桌布,果然摸到个红漆木匣。

匣锁是黄铜的,形状像片枫叶,他用折叠刀撬开的瞬间,里面掉出两张泛黄的出生卡片,上面的名字赫然是“王龙”与“李丽”,照片栏里的婴儿并排躺着,脖颈处都有片淡红胎记,只是一个像月牙,一个像枫叶。

“当年……影卫夫人难产……”刘梅的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先生说……要保一个……另一个……送育婴堂……用胎记……做记号……”

王龙猛地回头,看见李丽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她怀里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扯掉了领口的扣子,露出那片枫叶胎记,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像极了母亲画像里的眉眼。

“轰——”

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赵峰撞开房门,脸上沾着灰:“龙哥!周啸天的余党炸了军火库!老陈说在现场发现了万德的令牌,还有……还有具烧焦的尸体,手里攥着半块玉佩!”

王龙的目光落在红匣子里的另一件东西上——是张被血浸透的纸条,上面用影卫密文写着:“夫人诞双胎,恐遭万贼所害,以胎记为记,一子承影卫,一女隐市井,待龙抬头日,骨肉再相聚。”

字迹是父亲的。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影卫覆灭那晚,父亲将他推出火墙时,塞给他半块龙形玉佩,说“另一块在你妹妹身上”。

当时他以为是父亲的临终胡话,此刻看着李丽下意识摸向领口的动作,后腰的旧伤突然像被火烧般疼起来。

“所以……我不是孤儿?”

李丽的声音发颤,泪水砸在孩子的胎记上,晕开片水渍,“我爹……他是影卫统领?”

监护仪的长鸣突然停了。

刘梅的头歪向一边,嘴角却带着笑,手里紧紧攥着片枫叶形的碎玉——正是那半块玉佩的另一半。

“万德早就知道双生子的事。”

王龙将两张出生卡叠在一起,边缘的齿痕严丝合缝,“他当年抄影卫总部,不仅为了花名册,更是为了斩草除根。李丽这些年能平安,恐怕……”

话音未落,陈默闯了进来,手里举着块沾血的令牌:“龙哥!砖窑的废墟里挖出这个!是影卫的‘替身令’,背面刻着九月初三!”

令牌是黑铁铸的,正面刻着“影”字,背面的日期旁刻着个小小的“替”字。

王龙认得这东西——影卫有项古法,若少主遇袭,可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孤儿做替身,令牌为凭,替死者可入影卫宗祠。

“所以当年……”赵峰的声音发紧,“万德杀的,可能是替身?”

王龙突然想起后腰的胎记。

那道月牙形的印记边缘有圈淡白的疤痕,像是被人用烙铁刻意拓过。而李丽的枫叶胎记边缘,同样有圈模糊的白边。

“刘护士说的双生子,未必是龙凤胎。”他将红匣子扣上,枫叶锁发出“咔哒”轻响,“或许……是两个男孩。”

这话一出,满室皆静。

李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难怪万三的人总找我麻烦,说我‘长得像个死人’。三年前我丈夫死在货柜里,手里也攥着片枫叶碎玉……原来他是影卫的人,一直在保护我,对不对?”

窗外的火光映在墙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龙摸出怀里的半块龙形玉佩,与刘梅手里的枫叶碎玉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影”字。

“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指尖划过红匣子里的密信,“查二十五年前城南育婴堂的所有男婴,查李丽丈夫的真实身份,查万德那具烧焦的尸体到底是谁。”

赵峰刚要应声,陈默突然指着花名册的空白页:“龙哥,你看这里!”

最后一页的米汤暗语下,有行用指甲刻的小字:“替身活于市井,颈有枫叶记,待少主复仇日,自会现身。”

王龙的眉峰拧成死结。

如果李丽是妹妹,那这个“颈有枫叶记”的替身是谁?

如果万德的尸体是假的,那他现在藏在哪?

更重要的是,父亲当年到底留下了多少后手?

那七十三名“未死”的影卫里,藏着的是忠诚的旧部,还是万德安插的内奸?

后腰的旧伤又开始疼了,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王龙握紧了手里的双玉佩,突然明白这场仗远没结束——影卫的花名册找到了,身世的谜团却刚刚揭开,而那些藏在胎记背后的阴谋,比砖窑的灰烬还要深。

“把孩子带下去。”他对李丽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缝补女工李丽,是影卫少主的妹妹。你的安全,我来守。”

李丽抱着孩子后退半步,突然从发髻里抽出根银簪,簪头刻着个小小的“影”字:“我丈夫留给我的,说危急时能唤来影卫旧部。”

银簪映着窗外的火光,在墙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极了父亲当年教他练剑时,留在地上的剑痕。

王龙转身往外走,软甲上的钢丝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万德的残党和周啸天的余孽,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替身”——对方手里握着的,或许是比花名册更致命的秘密。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卷着硝烟味灌进来,吹动了他怀里的花名册。

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那行“七十三人,一人未死”的血字上,仿佛有七十三个声音在黑暗里低语,等着他去一一唤醒。

这场关于胎记、替身与骨肉的迷局,才刚刚开始。

王龙刚走到医院走廊拐角,就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对着护士打听抢救室的位置。

他们袖口露出半截银链,链坠是枚蛇形徽章——那是万德豢养的死士“蛇影”的标记,三年前影卫总部的暗哨,就是被这种蛇形链勒断了喉管。

“龙哥小心!”

陈默突然从消防通道窜出来,手里的短铳上还沾着血,“这俩是蛇影的‘双煞’,专割带胎记的人头,刚才在楼下宰了三个警察!”

话音未落,左边的黑西装突然转身,手里的短刀带着寒光直刺王龙面门。刀身淬过磷火,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道蓝幽幽的弧线——是万德特制的“蚀骨刀”,见血就会顺着血管往里烂。

王龙侧身避开,软甲上的钢丝“噌”地刮过刀面,火星溅在对面那人的脖颈上。借着这点光亮,他突然看见对方领口露出片淡红胎记,形状竟与李丽女儿的枫叶痕一模一样!

“替身?”王龙的刀顿在半空。

那黑西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嘶吼着扑上来,招式狠戾却带着影卫的路数。

王龙看清他手腕上的旧伤——是影卫训练时被铁链磨出的月牙形疤痕,与陈默手上的伤如出一辙。

“你是影卫旧部?”他低喝一声,折叠刀突然变招,用了招“锁心式”——这是影卫内部辨认身份的暗号,真正的影卫见此招必会回以“分浪式”。

对方的动作果然僵了一瞬,短刀下意识地斜劈,正是“分浪式”的起手式。就在这刹那犹豫间,陈默的短铳响了,子弹穿透黑西装的肩胛,带出串血珠。

“跑!”王龙拽着陈默往消防通道冲,身后传来另一个黑西装的怒吼:“抓住带月牙疤的!万爷要活的!”

消防梯的铁栏杆上还留着冰碴,王龙踩着湿滑的台阶往下冲,后腰的旧伤突然撕裂般疼。

他想起刚才那黑西装的枫叶胎记,想起花名册空白页的字迹——原来“替身活于市井”不是指一个人,而是藏在蛇影里的影卫旧部!

“龙哥!这是从死人身上搜的!”

陈默突然塞给他块青铜牌,上面刻着“影七”二字,背面用朱砂画着半片枫叶,“跟李丽丈夫的牌能拼成整的!”

王龙的手指刚触到铜牌,楼下突然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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