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血还没洒,名字先炸了(1/2)
铜钟撞响第七下时,白唤子的黄符突然烧了。
火星从他袖中窜出,惊得王招弟手里的桦树皮木牌地摔在雪地上。
苏芽刚蹲下身要捡,就听见白唤子倒抽冷气的声音——他腕间缠着的符纸正一寸寸焦黑,露出底下青紫色的咒文,像条活过来的蛇。
是雪瘴。
燕迟的声音冷得像冰碴。
他站在钟楼下,新制的竹册在怀里焐得温热
它们在找被记进名册的名字。
人群霎时静了。
三天前名婆焚传旧册时退去的雪瘴,此刻正裹着阴风从谷口漫来。
灰蒙蒙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青灰色的影子——是被雪瘴啃噬了名字的无名人,他们的脸像被揉皱的纸,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手指却直勾勾指向钟楼下的木牌、声录膜,还有燕迟怀里的竹册。
它们怕名字。
字瘤公突然开口。
他佝偻着背挤到苏芽跟前,脑门上的畸瘤在雪光里泛着青
我背了三十年流民名,从前雪瘴缠上我,只消念三个名字,它们就退三步。
可这次不一样。青喉的竹笛突然发出尖啸。
他站在谷墙上,竹管抵着唇,笛声里裹着冰碴——这是他独创的警哨调,专用来传递危险。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雪瘴最浓处浮起团暗红。
那颜色像凝固的血,缓缓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苏芽瞳孔骤缩——那是白唤子的脸,可眉骨处多了道狰狞的疤痕,正是他小时候被马匪砍伤的旧伤。
血瘴白唤子的声音在发抖。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铜钟上
我...我用唤魂术探过雪瘴的根,那东西要吞噬千人魂血才能成形。
他突然抓住苏芽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阿苏,你让我去!我能引它过来,用我的血祭了这东西——
胡闹!燕迟一把扯开他的手。
竹册翻到某一页,白唤子,乳名小铜铃,母早亡,父为护其被马匪所杀。他盯着白唤子发红的眼,你娘要是知道你要拿命换一时痛快,该多心寒?
白唤子的手抖了。
血瘴人形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青灰色的无名人们像被抽了线的木偶,疯狂朝钟楼涌来。
最近的一个无名人已经扑到王招弟跟前,枯槁的手就要抓向她的小甜饼木牌——
李招娣!字瘤公的吼声响彻雪地。
那无名人的动作猛地顿住。
李招娣,东山坳,能识二十八字!
字瘤公颤巍巍摸出怀里的炭笔,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个字
你阿爹给你取名,说要招个弟弟陪你读书,后来你弟弟出生那天,你在灶房煮了碗红糖蛋,说这是姐姐给小招的见面礼
无名人的脸突然有了轮廓。
她望着雪地上的字,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招...娣?
王招弟扑过去,把小甜饼木牌塞进她手里
你是李招娣,你会背《千字文》,你阿爹说你比男娃还金贵!
无名人的手指缓缓抚过木牌上的字。
雪瘴从她身上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染着蓝靛的粗布裙——正是东山坳染坊的料子。
我...我阿爹...
她突然哭出声
他说要给我攒嫁妆,买匹最好的蓝布...
血瘴人形发出愤怒的尖啸。
它身上的暗红突然暴涨,裹着风雪朝钟楼砸来。
苏芽抄起腰间的柳叶刀就要迎上去,却被燕迟拽进怀里——他的后背抵着铜钟,怀里的竹册被他护得严严实实。
用名字炸它!
青喉的笛声突然变了调子。
他吹的是《守名谣》,每个音符都像根细针,扎进雪瘴的雾里。
苏芽反应过来。她扯开嗓子喊
张铁柱,北河村,会打铁!
王大栓,南阳坡,田边两棵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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