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芽生处,即是春(1/2)

苏芽的指尖在窗纸上轻轻一叩,冰花簌簌落进她掌心。

昨夜那点红芽草的尖儿,此刻已爬满整片焦土。

她推开钟台木门时,晨雾正裹着雪粒子漫进来。

小禾的声音从雪地里飘上来,带着破音的急切

“苏姐!您快来看——”

稳婆学徒的棉鞋踩得积雪咯吱响,她蹲在红芽草丛边,冻红的手指捏着半截草根。

草汁顺着指缝往下淌,混着融雪在雪地上洇出暗红的痕。

“您瞧这纤维!”

小禾把草根举到苏芽眼前

“我用您教的法子剖了根须,里面全是赤苓碎末——和上个月熬续筋膏时倒在暖渠的药渣一模一样!”

苏芽蹲下身。

指尖刚触到草叶,就被那股异样的温度惊了一下——不是冰雪的凉,倒像被晒过的土块,带着温温的暖。

她捏断草根,果然见截面里嵌着星点红褐色碎屑,正是赤苓研磨后筛剩的残渣。

“不是自然长的。”

小禾的呼吸在睫毛上结了霜

“是咱们倒的药渣……长出了路。”

风卷着红芽草的梢儿掠过苏芽手背。

她望着那片血线般蜿蜒的草径,忽然想起昨夜灯墙上浮动的“记得”——原来那些被念着名字的人,早把痕迹渗进了土里。

“去喊燕迟。”

她站起身,斗篷下摆扫落肩头积雪

“带断笔生和默僧,沿草径往北谷入口走。”

燕迟的皮靴踏碎薄冰时,红芽草正顺着他的靴印往上攀。

他蹲在冰缝前,指尖挑起一株紫蒿——叶片上还凝着冰珠,却绿得发颤。

“去年这时候,连苔藓都见不着。”

他转头看向断笔生,后者正跪在一丛红芽草前,指尖轻轻抚过草叶背面。

“针脚。”

断笔生的声音发涩

“您看这纹路——”

他小心掀起草叶,淡青色的脉络竟织成歪歪扭扭的并蒂莲

“王阿婆的绣样。上个月走的那个,总说要给孙女绣对枕套。”

燕迟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王阿婆咽气前攥着他的手,说“枕套还没绣完”。

此刻冰风掠过草叶,那些淡青纹路便轻轻摇晃,像真有双老迈的手在穿针引线。

“她不是走了。”

断笔生用袖口擦了擦眼

“是根先回来了。”

苏芽赶到时,阿灰正扒着焦土狂嗅。

那狗爪子刨得雪块乱飞,露出半截焦黑的木头——正是前日阿灰从乱葬岗拖回来的“罪碑”残基。

她蹲下身,指腹擦去木头上的雪,血视突然翻涌。

这次不是灼烧的痛,是温温热热的潮。

她看见王阿婆在灶前揉面,面盆里浮着半朵揉坏的并蒂莲;看见铁匠老周抡着锤子,火星子溅在他磨破的袖口上;看见小禾第一次接生时手抖,被她拍了下后背;看见燕迟在雪夜里改地图,砚台边堆着冷透的炊饼……全是北谷里最寻常的日子,像被人用线串起来的珠子,在她眼前叮铃当啷地晃。

“不是土地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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