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空窗落幕（2/2）

苏婉儿低头拨弄药篓里的药草，素心兰的清幽混着朱果的甜润漫开。她指尖拂过一株刚采的醒魂草，银边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前日熔骨时，离焰在火里喊‘痛到极致，方知护谁’。如今这枢里的痛……怕是三百散修的魂在喊。他们被吸尽灵气时的不甘，被炼入符印时的怨毒，全凝在那血纹里了。”她抬眼望他，眼底映着金纹的光，像两潭溶了星子的水，“你说要去会凌千机的器婴枢，可需要我先去藏枢阁看看？我懂些剖魂术，或许能……”

“不急。”烛九溟收剑入鞘，金纹顺着剑穗垂落，在腰间凝成片金鳞，“玄月空窗期过，灵气复了，清道夫的劫怕是要更近。”他伸手接住一缕灵气，那灵气如丝如缕，顺着指缝钻进掌心，金纹便追着那丝灵气游走，“无垢说护生是盾，这枢里的血印……便是盾要挡的刃。我得先看看这刃有多利，才能护得更稳。”

山风卷着灵气吹来，苏婉儿的发梢沾了金芒，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她望着崖下渐次苏醒的药田，老药童正举着水瓢追着素心兰洒水，水珠子溅在兰叶上，被金纹映得像撒了把星子。竹庐前有小弟子跑过，怀里抱着刚出炉的续脉丹，丹香混着饭香飘上来；药庐外的晾药架上，蔫了半月的灵参叶舒展开来，绿得直晃眼。她忽然觉得这天地间的“活”气，比任何丹药都烈——老药童的笑是活的，素心兰的香是活的，连藏枢阁里那团血印，都在提醒他们：要护的，是这些舍不得死的人。

“明日我去藏枢阁。”她将朱果塞进他手里，果皮上的水珠沾湿了他掌心的金纹，“铁战说枢核心怕药香，我带些醒魂草去，那草的香气能镇魂醒魄，或许能逼出符印里的残魂。”药篓里的素心兰被金纹映得发亮，半开的花苞上凝着水珠，像要滴出光来。

烛九溟捏着朱果，金纹在掌下翻涌如沸，烫得他指节微微发颤。他望着谷中渐起的人声，竹庐的炊烟升起来了，药庐的丹香飘起来了，老药童的笑闹声裹着灵气撞在崖壁上。断穹剑在身侧轻颤，剑穗上的金珠随着灵气潮起伏，金纹已涨至，在心口“护生”二字处灼得发烫。他忽然明白，所谓“空窗落幕”，原是天地在替他们“揭幕”——揭了玄月的幕，露了灵气的光，也露了藏在枢里的血印、藏在劫里的恶。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提着这副“护生”的骨，提着这把断穹剑，迎上去。

“好。”他对她笑，金纹在眼底流转如星，“等你逼出残魂，我便去会会这器婴枢——清道夫要劫的，是活人；我们要护的，也是活人。活人在，这幕，便不会落。”

崖下，老药童的欢呼声又飘上来：“素心兰活了！今年定是个大丰收！”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许是想起了这半月里守着蔫兰掉的泪。

金纹在烛九溟心口灼得更亮了，亮得连“护生”二字都像是要从肉里跳出来，融进这满山的活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