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空窗落幕(1/2)

玄月空窗期的最后一日,归真谷的雾色比往时淡了三分。晨雾像被抽走了魂儿的纱,浮在青崖间若有若无,连谷口那株百年老松的枝桠都清晰得能数清松针。

自月初玄月垂空,天地灵气便似被抽干的药囊。谷中素心兰蔫得可怜,墨绿的叶片卷着边儿,叶尖枯成焦褐色,像被火燎过的纸;药庐的丹火弱得只剩豆粒大的光,陶炉里的续脉丹炼了七日未成,炉灰落了半寸厚,老药童每日蹲在炉前直叹气。可今晨卯时三刻,第一缕灵气顺着青崖裂缝钻进来时,老药童正蹲在药田边给蔫兰浇水。他捧起水瓢,浑浊的水珠子淅沥沥落在兰叶上,忽见最顶端那片蜷着的叶尖颤了颤——一滴晶亮的露珠凝了出来,比他浇的水清亮十倍,沾在指尖凉丝丝的,直往骨缝里钻。

“当啷——”水瓢砸在青石板上,老药童踉跄着爬起来,枯瘦的手抓住田埂上的竹篱笆:“灵气复了!灵气复了!”他的喊声撞在山崖上,惊飞了两三只灰雀,又裹着晨雾滚向谷中。药庐里炼药的小弟子探出头,竹庐前劈柴的外门弟子直起腰,连藏枢阁紧闭的木门都似被震得轻晃了晃。

此时烛九溟正立在云来崖顶。山风掀起他月白道袍的衣摆,断穹剑悬浮在身侧三尺处,剑身上的金纹如活物般游走——那金纹原是心口“护生”二字的延伸,此刻正自他锁骨处翻涌而出,顺着颈侧的血管攀至耳后,又沿着手臂窜向指尖。天际被染了层金边,方才还灰扑扑的山岚镀了金,连他眼睫上都落了层细碎的金芒。

他望着谷中渐起的灵气潮,万条银蛇似的灵气窜入药田,蔫了的素心兰瞬间挺了叶,垂头的朱果树抖了抖枝桠;灵气绕上竹庐,炉中的丹火“轰”地涨起三寸,映得陶炉泛出暖红;灵气钻进药庐,案上未炼完的续脉丹“咔”地裂开条缝,溢出缕缕药香。忽觉掌心发烫,摊开手,金纹正随着灵气的涨落起伏,像极了那日无垢残魂所言的“万灵脉息”——原来这金纹不是刻在肉里的,是长在天地灵脉里的。

“九溟。”

唤声裹着药香飘来。苏婉儿踩着崖边的碎石小径上来,青竹药篓压得她肩背微沉,发间那枚玉簪却在金芒里泛着柔光——簪头雕的是半朵素心兰,玉质温凉,正是前日她在药田发现第一株抽蕊的素心兰时,他亲手雕的。她近前时,袖角扫过崖边的野菊,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苦香,抬手抹了把额角细汗,那汗珠子在金芒里亮得像星子:“铁战方才来药庐说,前日接入破枢台的器婴枢核心……符印像是血写的。”

烛九溟闻言挑眉,眼底金纹一闪,似有星火溅出:“血写的?”

“说是符纹里渗着暗红,像被血泡过的旧帛。”苏婉儿将药篓往崖边石上一放,竹篾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她从篓里掏出株带露的朱果,果皮上还沾着两片素心兰的碎叶,“他还说,那符印的纹路……和玄机子当年刻在天工府的‘吞灵阵’有几分像。”指尖摩挲着朱果,那果实在她掌心滚了滚,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我昨日去送续脉丹,见铁战守着枢核心整宿没睡,眼下青得像染了墨,眼白里血丝缠成网,手攥着玄铁剑鞘直发抖——也不知是怕那枢核心,还是气那血印。”

话音未落,断穹剑忽地震鸣一声,金纹如活龙窜上剑脊,剑穗上的金珠“叮叮”撞在剑身上。烛九溟伸手接住剑穗,金芒在掌心流转如沸:“玄机子当年用吞灵阵吸散修灵气,害得上千散修魂飞魄散。如今这枢核心的符印……怕也是他的手笔。”他望着藏枢阁方向,那里的木门紧闭,门环上缠着的红绸已褪成淡粉,门缝里似有暗红的光渗出来,“凌千机的器婴枢本是护人的善器,却被他师父改成了吸灵的邪物。无垢残魂说清道夫认劫不认人,想来这枢里的血印,便是引劫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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