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剑鸣七日(1/2)
归真谷的第七个黎明来得比往时更亮些。东边青崖的轮廓在晨雾里渐渐清晰,像是被金箔勾勒出的边儿,连崖顶那株百年老松的针叶都凝着层细碎的光,落下来时,把谷底的竹枝都染成了半透明的玉色。
自熔骨新生那日起,断穹剑便添了个古怪的性子——每日辰时三刻,晨光刚漫过东边青崖的棱线,剑鸣便如龙吟穿云,震得谷中竹枝乱颤。今儿也不例外,清越的剑啸才起,药田里的素心兰便簌簌抖落露珠,珠儿落进泥里,竟在青嫩的叶片上撞出星子似的光。
烛九溟立在涅盘洞外的试剑崖上,玄色道袍被晨风吹得翻卷。他抬眼望身侧悬浮的断穹剑,剑鞘上的云纹在光里若隐若现,而金纹正自心口“护生”二字处翻涌——那是熔骨时无垢残魂烙下的印记,此刻随着晨雾里的灵气潮汐一起涨落,像极了残魂曾说的“万灵脉息”,细瞧时,金纹里竟能瞧出些模糊的影子:老药童的竹杖、素心兰的花萼、扫竹径的老仆腰间的铜铃。
“九溟!”
唤声裹着药香飘来,是苏婉儿。她今日未背那只缀满药囊的竹篓,只攥着个青瓷小瓶,发间沾了星点药粉,在晨光里泛着淡绿,想来是刚从药庐赶过来,连鬓角的碎发都带着药炉的余温。近前时,她脚步轻快,鞋尖沾了点泥星子,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抬手将药瓶往他掌心一塞。
瓶身还带着药炉的余温,触手是青瓷特有的凉润,混着股淡淡的参香。“这是新炼的九窍续脉丹。”她声音里带着熬了七日丹炉的哑,可眼尾却翘着,“前日熔骨时你耗了太甚,每日服一枚,能让骨头硬过玄铁。”
烛九溟捏着药瓶,金纹在指节处灼亮,映得瓶身泛出暖光,连瓶身上的缠枝纹都活了似的。他抬眼望她,见她眼下还带着守炉七日的青影,像被墨笔轻轻扫过的云;前日替他掐穴时,腕间被他骨茬蹭出的血痕已结了薄痂,却仍固执地红着,像谷里未谢的朱槿,在素白的腕子上烧出一点火。
“你倒比我更急。”他低笑,指尖摩挲着瓶身的釉面,“这骨头硬不硬,试上一试便知。”
话音未落,断穹剑又发出清越龙吟。这一回的鸣声比往时更沉了三分,像是藏了把烧红的剑在云里。烛九溟振袖挥剑,玄色广袖翻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苏婉儿鬓边的药粉簌簌飘落。金纹如活蛇攀至剑脊,在剑身游走的刹那,断穹剑的剑鞘“铮”地弹开,露出内里寒芒——那寒芒里裹着层熔金似的光,竟是金纹渗进了剑气里。
他抬臂劈向崖边半人高的玄铁石。那玄铁石是铁战前日从矿脉运来的,色如墨玉,表面还留着矿镐凿过的痕迹,说是要铸护道枢的外甲。此刻金芒裹着剑罡劈下,玄铁石却连石屑都未溅,整方玄铁竟如冰雪遇阳,“唰”地从中间开始融化,先是表面泛起层水纹似的光,接着“嗤”地一声,化作细不可见的齑粉,随风散入晨雾,只在崖石上留了片淡黑的影子。
苏婉儿望着满地细粉,眼尾微挑,伸手接住飘到眼前的金芒残屑。那残屑触到指尖时,竟不是冷的,反带着股温烫,像刚从炉里夹出的炭粒。“倒真比玄铁硬。”她望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又抬眼瞧他周身翻涌的金纹,“只是这金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