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血肉立道（2/2）

金雾里，万灵碑突然震颤。碑身的玄玉泛起微光，刻着的姓名同时亮起，像千万点流萤自石纹中跃出，连成一片璀璨的星图。苏婉儿抬头，见那星图里有林小满的笑——她正踮脚替自己捡被恶犬撞飞的药篮；有凌千机最后的问——他站在灵枢核心前，血从嘴角淌下，却仍在问“这机关，可还能护得一方安宁？”；有断穹子三百年前的剑——他立在剑崖顶，白发未染尘，挥剑斩落的不是妖邪，是困住凡人村落的阴云；有离焰涅盘时的火——她坠在黑雾里，周身燃着赤金火焰，不是焚尽，是重生。原来最硬的道，从来不是刻在符上、锁在枢里的规条，而是这些不肯被碾碎的、要活要护的人心。

玄黄意志的金雾更浓了，像一张温柔的网，裹着万灵碑，裹着断穹剑，裹着众人沾血的衣袍，缓缓升向天际。天工城的废墟在身后渐远，断壁上残留的灵枢符纹还在泛着幽光，像极了未熄的残烛。可那座碑上的姓名，每一笔都刻进了玄黄界的骨血；那柄剑里的神魂，连离焰的火都在替他温养；那些还未说出口的“等我”，早已随着金雾，融入了天地的呼吸里。

风过处，传来离焰尾羽轻颤的声响。她仰起头，赤金的眼瞳里映着漫天金雾，忽然展开涅盘翼。火色的羽芒如细雨飘落，落在苏婉儿发间，替她别起那截断簪；落在断穹剑上，将剑纹里的裂纹都镀上暖光；落在万灵碑的“凌千机”三字旁，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这火不再是焚黑雾的怒焰，而是温养新生的暖光，连空气里都漫着蜜蜡般的甜香。

断穹子望着离焰展开的羽翼，忽然弯腰拾起一片残垣上的灵枢碎片。碎片不过三寸长，符印虽裂，却仍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当年凌千机在机关阁里，捧着新刻的灵枢时，眼里的光。“道在人心。”他低叹一声，指腹轻轻抚过碎片上的裂纹，“往后，便用这光，照路吧。”

天际的金雾越升越高，将众人的身影融成一团暖黄。天工城的废墟渐成一个黑点，可万灵碑上的姓名还在亮着，断穹剑的鸣响还在传着，离焰的火还在烧着——原来所谓立道，从来不是斩尽荆棘，而是让那些要护的人，永远活在天地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