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凌千机醒悟（2/2）

轰鸣声响彻祭坛。三具机枢臂同时自爆，蓝白相间的灵光如怒海翻涌——蓝是元灵之火的纯粹，白是精金碎裂的锋芒，浪头卷着罡风，竟将祭坛四角的镇灵柱都掀得摇晃。玄机子的虚影本就只剩残魂，此刻被这股巨力撞得扭曲如风中烛火，半透明的躯体里迸出几缕漆黑的怨魂，却在灵光中化作青烟。离焰的暖火被气浪掀得摇晃，火舌从赤金尾羽间窜起半丈高，却仍稳稳护着断穹剑，像是老母鸡护着翅下的雏儿。

苏婉儿的泪落在剑上，凉丝丝的混着机枢崩解的余温（那温度像极了幼时药田里晒了半日的青竹，带着点暖却不烫），在剑纹里洇出一道淡蓝，像春山雨雾里的溪涧。她望着祭坛中央渐散的灵光，忽然想起昨日凌千机说的话：“苏姑娘，你药田里的竹节，是不是也这样，裂了又长？”那时他的机械眼幽光很淡，像浸了水的星子。

虚影彻底消散时，凌千机的意识残片浮在金雾中。他望着不远处的万灵碑，那碑身本是青灰色的，此刻却被玄黄意志的金雾裹着飘得更高了，碑面上的姓名正渐次清晰——有他昨日见过的清微宗弟子，有前日替他挡过一击的散修，此刻都泛着淡金的光，像缀在夜空里的星子。他又望向苏婉儿捧剑的手，那双手背还凝着未干的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将断穹剑护得稳稳的。离焰的尾羽上，暖火正跃动着，火舌舔过金雾，映得周围一片暖红。

他忽然笑了。那笑透过机械音传来，竟比人间最清的泉声还轻，像是春夜落在竹梢的雨：“灵枢……能护人吗？”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便如晨雾般散入金风。最后一缕光雾掠过万灵碑时，碑面上突然泛起金光，“凌千机”三个新刻的小字缓缓浮现，笔画间还凝着未散的金芒，正随着风轻轻发亮。祭坛外的金雾裹着碑身飘得更高了，像是要将这名字刻进云里，刻进天里。

残火终于熄了，炭屑落进祭坛的青砖缝里。苏婉儿摸了摸剑鞘，指尖触到那道淡蓝水痕，忽然想起幼时药田里，新裂的竹节处总会渗出些竹沥，清冽甘甜。她望着万灵碑上的名字，轻声道：“能的。你看，它护了众生，也护了你自己。”

风卷着金雾掠过祭坛，将这句话托向云端。那里，凌千机的名字正与其他星子般的姓名交相辉映，在玄黄意志里，在天地记忆里，永远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