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虚影裂痕（1/2）

祭坛上方的黑雾被十二道流金般的光刃划开时，像是浓墨被利刃挑破，露出一角青灰色的天幕。凌千机手中的灵枢光刃嗡鸣震颤，十二道金芒首尾相连，在虚空中织成一张金网——那是他以本命神魂祭炼的灵枢阵纹，此刻正将玄机子布下三百年的锁魂黑雾，一寸寸绞成碎絮。

几乎是同一刹那，一声轰鸣震得整座祭坛都在摇晃。烛九溟胸前的圣骨泛起刺目金光，那枚嵌在胸骨间的盘古脊骨碎片突然绽放出星子般的微光，与圣骨上流转的古篆符文共鸣，竟凝出一根十丈高的金柱，如不周山倾塌般砸向悬浮半空的人造天道虚影。

那虚影本是玄机子以万灵灯引动玄黄潮汐，用三百年光阴、十万生魂祭炼而成的法相，此刻却已被灵枢光刃犁出数道金红裂痕。金柱砸下的瞬间，虚影表面的黑雾剧烈翻涌，竟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裂纹如活物般顺着虚影轮廓疯涨，从顶部的“天道”二字开始，蛛网似的爬满整个法相，连虚影中玄机子的半张道骨仙风的面容，都被裂成了碎片。

“你们毁了我……也毁了灵络网！”玄机子的嘶吼混着黑雾从裂痕中迸出，他的面容在虚影中诡异地扭曲着：左半边是鹤发童颜的老者，道袍上的云纹还沾着仙气；右半边却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獠牙上挂着黑血，眼瞳泛着妖异的紫芒，“三百年心血！万灵灯引动的玄黄潮汐，全要化作乌有！没了灵络网，玄黄界要乱！要崩！”

烛九溟单膝跪在祭坛中央，断穹剑的剑柄深深扎进石砖，剑身上的龙纹被他的血染成暗赤。方才硬接虚影劈下的九道劫雷时，他胸前的圣骨已裂开蛛网状细纹，此刻每说一个字，都像有碎冰扎进肺腑：“乱的是你织的吃人的网！灵枢是死物，该是帮人的甲，不是锁人的枷——你用错了，便该毁！”

话音未落，他喉间一甜，黑血混着金砂喷在石砖上。那血珠落在刻满锁魂咒的石纹里，竟发出“滋啦”的腐蚀声，将“毁”字所在的石砖蚀出个焦黑的坑。

一道素白身影从旁掠过，带起一缕清苦药香。苏婉儿攥着半瓶青瓷药瓶跪在被吸修士中间，裙裾沾了些石屑，却仍遮不住袖间露出的半截玉镯——那是她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说能护她神魂。此刻她望着眼前三十七个形容枯槁的修士，心中既痛又喜：这些人本是玄机子用来维持灵络网的“活灯芯”，此刻因凌千机灵枢倒戈、万灵碑残片显形，竟有了活气。

梳双髻的小丫头攥着她的衣角，手指细得像枯枝，却有了几分温度：“姐姐，我冷。”留长须的老修士颤抖着指向虚影，胡须上沾着干涸的血渍：“那黑雾……吸走了我孙儿的魂，吸得只剩半盏灯油。”

“别怕。”苏婉儿倒出两粒还魂丹，用指尖碾碎成粉。药粉是雪白色的，混着桂花与艾草的香气漫开，她轻轻点在小丫头眉心，“这药能温养魂魄，等你缓过些，我背你去寻孙儿。”

袖中突然传来灼热感。她慌忙按住左袖，那里藏着半块青铜残碑——万灵碑的碎片。残碑表面的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林小满”三个古篆泛着暖黄的光，像被人用温酒慢慢擦拭过。小丫头颈间的银锁突然泛起微光，锁面上的刻字虽已模糊，却依稀能辨出“小满”二字。

“是你？”苏婉儿低呼出声。她幼时在药庐被山鬼追，是个梳双髻的小丫头用银锁引开了鬼物，自己却被山鬼拖进了雾里。此刻看着小丫头颈间的银锁，她眼眶发热，指尖抚过残碑上的名字，“原来你在这里……”

奇迹就在此刻发生。被救的修士们忽然同时睁眼，眼中不再是混沌的灰，而是映着天光的亮。那个总爱傻笑的少年踉跄着站起，抓住苏婉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我能感觉到心跳了！像敲小鼓似的，咚、咚……”他的脸本是青灰色，此刻却泛起淡红，连嘴角的傻笑都有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