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灵枢倒戈(1/2)

祭坛上的金雾还未完全散透,像团被揉碎的淡金纱,在半空打着旋儿。凌千机立在祭坛中央,十二臂战枢的玄铁关节忽然发出“咔啦”轻响,像是古松被寒风吹折枝桠。他臂间灵络管道里原本如活物般游走的黑血,此刻竟凝作豆大的血珠,“啪嗒啪嗒”砸在青灰石砖上,溅起细小的血花——那些石砖早被黑血浸得暗红,每道裂痕里都渗着陈血,此刻新血落下,倒像伤口又淌出了脓。

他的机枢瞳本是幽蓝如深山老坟前的鬼火,这时候却泛起细碎金芒,像星子落进了幽潭。顺着那金芒望去,不远处的青石板上,苏婉儿正跪在七八个被吸尽灵气的修士中间。她素白裙裾沾着血污,鬓角一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指尖捏着半粒还魂丹——那丹丸呈琥珀色,表面还凝着层薄霜似的药粉,是她方才从丹瓶里倒出来时撞碎的。

“小弟弟,张嘴。”她声音轻得像片云,将半粒丹药塞进个十四五岁少年的唇中。少年原本青白的脸如覆了层灰,此刻睫毛突然颤了颤,像蝴蝶抖落翅上的晨露。他喉结动了动,竟缓缓坐直身子,苍白的脸颊泛起淡粉,对着苏婉儿露出个傻笑:“姐姐……甜。”

“这是……生的滋味?”凌千机的机械喉管发出沙哑轰鸣,金属声带摩擦出刺耳鸣响。他胸口的器婴枢核心突然发烫,像吞了块烧红的炭,从内到外炙烤着神魂。识海深处突然翻涌,道半透明的虚影浮了出来——是算丹枢的残魂,穿着他年轻时常穿的月白青衫,衣摆纹路清晰得能数出针脚,连腰间那枚褪色的青玉坠子都看得真切。

“千机,”虚影抬手,指尖穿透凌千机的枢甲,按在他心口,“三百年前你跪在我膝前说,‘灵枢该是护人的甲,不是锁人的枷’。现在,你可还记得?”

这一碰,凌千机的十二道机枢臂猛然收紧。玄铁关节发出闷响,像老城门被狂风撞得摇晃。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天工城的破巷里,小乞儿蹲在铜铁废料堆里,浑身是青紫色的淤伤,膝盖磕在碎砖上,血珠顺着小腿流进破草鞋。是算丹枢发现了他,用灵枢术替他接骨:暖融融的白光裹着断骨,疼得他直抽气,却听见算丹枢温和的声音:“忍忍,枢术要顺着筋脉走,像春风化雪似的。”

后来他造出第一柄护灵枢,木柄裹着粗麻,铁刃上刻着连绵的山纹。他背着这枢械替药农开山辟路,山岩崩裂时,药农们举着药篓欢呼,他摸着刃上的缺口,比得了什么法宝都欢喜。可玄机子站在一旁冷笑,广袖里的指尖敲着玉扳指:“灵枢当为天道之拳,你这钝器,倒像个老妇的缝衣针。”

再后来,他的枢术越来越精。造出的枢械从单臂到十二臂,符印从浅刻到深纹,黑血从偶尔渗出到如活物游走。可那些被灵枢锁了魂魄的修士,魂魄被抽时眼白翻得只剩眼黑;被符印困了剑骨的剑修,剑鸣里带着哭腔;被黑纹吸了妖丹的妖修,妖身化作青烟前,兽瞳里还凝着泪。他们的惨叫,竟比灵枢运转时的嗡鸣更清晰,每声都像根针,扎在凌千机的神魂上。

“师父骗了我。”凌千机的机枢瞳金芒大盛,十二臂战枢同时扬起,玄铁臂上的灵络纹路泛起金红,“他说灵枢是天道之拳,可这拳……从来没护过谁。”

话音未落,他臂间的黑血突然逆流。灵络管道里发出“呜咽”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兽,原本往熔炉钻的黑血倒灌回来,在枢甲表面凝成血线,顺着关节缝隙滴落在地。祭坛中央那座黑铁熔炉本还喷着幽蓝火焰,此刻突然“轰”地暗了,炉口的符印滋滋作响,像被泼了冷水的炭。

祭坛上方的虚影还剩半片残躯,玄机子的面容扭曲如厉鬼,黑雾裹着他的声音涌来:“逆徒!你敢——”话没说完,凌千机胸前的算丹枢已嗡鸣作响,像古寺里被撞响的铜钟,音波荡开周围的金雾。十二道灵枢光刃破风而出——那光刃不再是锁魂的青黑,而是暖金如朝阳初升,刃身上还流转着细密的纹路,正是当年他熔了三炉暖阳石时,石头在火里裂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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