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众镜之厅(2/2)
“概念性寄生体…”
哲学家彼得罗夫喃喃重复,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思辨光芒说道:
“这彻底超越了善\/恶、内\/外、自然\/超自然的传统二元对立框架!它更像是一个…强行侵入我们认知宇宙的‘外来范畴(alien category)’,试图将其自身的存在逻辑,像病毒代码一样,写入我们的现实法则。
1999年的‘恶魔云’,就是这种范畴入侵在物理和集体心理层面的…一次剧烈的显形(manifestation)!”
宗教学者劳伦斯立刻跟进,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仿佛触摸到了古老谜题的钥匙:
“在卡巴拉智慧中,有关于‘破碎的器皿(shevirat ha-kelim)’的深邃隐喻——神圣之光过于强烈,导致承载它的原初器皿破裂,神圣火花与器皿碎片一同坠落,形成了不完美的物质界,其中便夹杂着‘邪灵(klipot)’的碎片,即光明的外壳或残渣。
它们并非一个与上帝对等的敌对‘神’,而是神圣流溢过程中产生的…创伤性副产品!它们渴望回归神圣的完整,但方式并非融合,而是通过吞噬、扭曲、同化其他独立的光(意识)!”
马库斯·泰伯(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但眼神却死死锁住劳伦斯,声音如同从撕裂的肺叶中挤出):
“创伤…副产品…你说得对!它不是造物主,它是…创世过程中留下的、永不愈合的伤疤!一个永远在流着脓血、散发着虚无主义的伤口!它渴望将一切都染上它那空洞、冰冷的颜色!我们…我们鲜活的意识,我们建构的意义,就是它渴望吞噬的‘光’!”
艾拉·范宁(迅速记录着这突破性的观点,同时用冷静的声音试图稳定愈发激昂的气氛):
“所以,从认知心理学角度重构,这种‘概念性寄生体’的攻击模式,是直接作用于人类意识最深层的意义建构模块和情感价值核心。它的目的不是物理上消灭我们,而是让我们在精神上…坏死(spiritual necrosis),变成它维持自身存在的养料。”
此时,新的声音加入,构建更完整的“镜厅”。
陈远山(一直凝神倾听的科学家此刻开口,目光灼灼):“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它解释了我们之前所有的困境!为什么物理攻击效果有限?为什么意识防御至关重要?为什么社会共识和文明韧性会成为战场?因为我们在和一个攻击我们‘存在软件’的病毒作战!我们的科技是硬件,但意识、意义、社会结构,才是运行在这个现实基底上的核心操作系统和应用程序!敌人的目标,是让我们的‘系统’崩溃!”
曾明远(国学大师轻抚长须,声调悠远而沉凝):“然也。此物非形非质,乃‘怨气’、‘业力’之集大成者,近乎魔道所言之‘心魔’外显,侵扰寰宇。然《道德经》有云:‘反者道之动’。危机亦是转机。此‘概念寄生’之显现,正逼迫我辈文明不得不进行一场亘古未有之‘性命双修’——于‘命’之层面,需发展科技,固本培元,强化现实锚点;于‘性’之层面,则需明心见性,凝聚集体意志,提升意识境界,以浩然正气抵御虚无侵蚀。二者缺一不可。”
怀天明(宇宙社会学家眼中闪烁着宏观洞察的光芒):“从文明演进尺度看,这或许是一次残酷的‘压力测试’。一个文明能否迈向更高阶段,取决于其能否整合内部多样性(科学、哲学、宗教、艺术等),形成协同的‘集体认知免疫系统’,以应对来自宇宙深层、挑战其存在根基的复杂威胁。我们现在的挣扎,正是在试图构建这样一个系统。亚瑟先生提出的‘睁开所有眼睛’,正是构建这个免疫系统的核心方法论——认知多样性下的协同洞察。”
分析室内,原本僵持对立的气氛,在亚瑟的引导和诸位智者从不同角度的阐发下,开始发生奇妙的转变。他们不再执着于证明自己触摸到的“象”是哪一部分,而是开始尝试拼合各自手中的“镜片”,试图共同组装出一台能窥见那“概念性寄生体”些许真容的——众镜之厅。前路依然未知,但至少,他们找到了一种可能的方式,去面对那超越传统认知的、多维度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