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存在的她（2/2）

＞ **（倒水声，水流注入盆中的哗啦声，然后是双脚浸入热水的、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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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那声叹息悠长而放松，带着被熨帖的舒适）：** “嗯……嘶……舒服……这水温，刚刚好。还是老婆你最好，知道我最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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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沉默，只有轻微的水声和手指按压肩颈肌肉的、令人放松的“咯哒”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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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初为人父的笨拙关切）：** “唉，老婆……你说……小咪……是不是……该考虑上幼儿园了？我看隔壁老王家那小胖子，比她还小俩月，都送去那个‘金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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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按摩的手顿了顿，声音带着思索）：** “嗯……是呀，虚岁都快四岁的小大人了。我最近也在琢磨这事儿呢。市里新开的那家‘启明星双语幼儿园’口碑好像不错，环境也好，就是……贵得有点肉疼。”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小媳妇算计家用的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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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立刻接上，带着一种“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斩钉截铁）：** “贵？贵点怕什么！只要环境好，老师靠谱，伙食卫生，贵就贵！咱家闺女，必须上最好的！不能让她输在起跑线上！我就怕……”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黏糊糊的不舍，“就怕她去了幼儿园，一天都见不着几面，想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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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宠溺和调侃）：** “哎呀，我的傻老公！瞧你这点出息！咱家小咪那性格你还不清楚？跟个小太阳似的，到哪儿都能发光发热，人见人爱！放心吧，她适应能力比你强多了！保准去了没两天，就交上一堆好朋友，乐不思蜀，到时候你别吃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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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地嘟囔）：** “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心里是踏实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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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几秒，水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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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仿佛瞬间驱散了所有疲惫）：** “对了！老婆！下个月！下个月就发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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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带着惊喜和期待）：** “诶？真的？这次没被那黑心老板找借口克扣吧？能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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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充满自信，甚至带着点炫耀）：** “保守估计……这个数！” （似乎用手比划了一下） “四万打底！加上这个季度的项目奖金！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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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雀跃起来）：** “哇！这么多！那……那咱们可得好好规划一下！先把信用卡还一部分，剩下的存起来当小咪的教育基金，还有下季度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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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不容置疑地打断，带着一种“老子赚钱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豪气）：** “打住！老婆！下个月这钱，不能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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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疑惑）：** “啊？不存？那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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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不容反驳的“一家之主”气概）：** “带你和小咪出去玩儿！好好放松一下！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看海吗？咱们就去三亚！或者你想看雪？咱们飞长白山！泡温泉！必须去！你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比我在公司打仗还累！不带你出去散散心，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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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声音带着感动和犹豫）：** “哎呀……这……这太破费了吧？刚发工资就花掉一大笔……而且旅游很累人的，还要做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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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霸道）：** “破费什么？钱赚了不就是花的？花在老婆孩子身上，天经地义！最值！攻略我来做！行李我来收拾！你就负责美美地玩，开开心心地拍照！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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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妥协中带着甜蜜的无奈）：** “唉……行吧行吧……拗不过你。我知道，你是心疼我……那就……听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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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阵急促而欢快的“哒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清脆稚嫩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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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小咪（声音充满好奇和兴奋）：**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小咪也要听！小咪也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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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女声（带着笑意，迎向脚步声）：** “哎呀，小宝贝儿，慢点跑，别摔着。爸爸呀……在说下个月要给我们小咪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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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小咪（惊喜地尖叫）：** “惊喜？！真的吗？是什么是什么？是新买的芭比娃娃吗？还是艾莎公主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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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声音（故作神秘，带着逗弄女儿的愉悦）：** “嘿嘿，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总之呢，会是一个超级——超级——大的惊喜！保证让你开心得睡不着觉！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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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幼年小咪不依不饶的撒娇声，女人温柔的笑语，男人爽朗的大笑，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无比真实、无比温暖、却也无比刺眼的家庭欢乐颂。笑声在最高潮处，录音笔的红灯悄然熄灭，一切归于死寂。）**

**“嗡——！”**

博士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一颗精神内核被瞬间引爆！狂暴的信息洪流与认知的碎片疯狂对撞，掀起毁灭性的海啸！他僵坐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手中紧握着那支仿佛刚从熔炉里取出的录音笔，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贲张，如同扭曲的蚯蚓。

“老……婆……？”

这个词从他干裂的嘴唇中艰难地挤出，带着一种荒诞绝伦的、撕裂灵魂般的陌生感。

“工资？四万？加班？幼儿园？房贷？……三亚？长白山？！”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建立在泰拉废土之上的认知根基！这根本不是泰拉的叙事！这是……这是被埋葬在记忆最深处、属于另一个名为“地球”的星球的……平凡史诗！

呼吸变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灼烧肺叶的痛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这段录音构建的图景太过庞大，太过具体，太过……温馨。一个他潜意识深处或许曾渴求过，却在泰拉的血与火中被彻底碾碎、深埋的“家”的幻影。那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坚冰，熟悉得仿佛刻在灵魂的旋律，却又陌生得如同来自宇宙的彼岸。

他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猛地翻转录音笔。在笔身底部，一行极其细微、由精密激光蚀刻的银色小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冰冷地显现：

**\\[ 泰拉未知纪年，6月27日，20:30，锚点记录 ]**

“泰拉未知纪年……既然是泰拉……为什么……” 巨大的逻辑悖论如同黑洞，吞噬着一切理性的光芒。无数种疯狂的可能性在他混乱的思维风暴中诞生、碰撞、湮灭——平行宇宙的渗透？高维存在的戏弄？还是……一个更恐怖、更颠覆的真相：他们所谓的“穿越”，本身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持续了数十年的巨大谎言？他们从未真正离开过地球？抑或……地球，才是那个被遗忘的“前文明”？

博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踉跄着，几乎是撞开了那扇橡木门，跌入回廊冰冷的空气中。后背重重地靠在金属墙壁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刺入肌肤，却无法熄灭脑海中那场焚心的大火。他下意识地抬手，食指与中指做出一个夹烟的动作，凑到唇边，狠狠地、虚无地吸了一口。没有尼古丁的慰藉，只有更深的、带着铁锈味的寒意。

“呵……这乐子……可真是开大了……”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惯常的、玩世不恭的“乐子人”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表情。

“看来……得去找那本‘活化石’翻翻答案了……或者，至少让她骂醒我这颗……快要裂开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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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部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源石抑制剂和某种草本植物清香的冰冷空气，也无法驱散博士周身弥漫的、如同实质的混乱与迷茫。他推开凯尔希办公室的门时，这位活着的传奇正俯身在一台高倍电子显微镜前，碧绿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捕捉着载玻片上微观世界的奥秘。听到门响，她头也未抬，清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切割着空气：

“monster的体温和源石活性已稳定在安全阈值。如果你是来获取这份冗余信息，门在你身后。”

“凯尔希。” 博士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她，“我有事……必须问你。”

那异乎寻常的凝重，终于让凯尔希从微观世界中抬起了头。碧绿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瞬间穿透博士混乱的表象，直抵其灵魂核心的震荡。她微微蹙眉：“说。”

“凯尔希，” 博士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凝聚起所有的勇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认识……我妻子吗？”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凯尔希手中那片承载着未知样本的、坚硬的特种玻璃载玻片，竟被她修长有力的手指硬生生捏成了齑粉！细碎的玻璃渣混合着样本溶液，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双总是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碧绿眼眸，此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寒潭，瞬间掀起了滔天的冰风暴！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冒犯的、近乎狂暴的怒意在其中疯狂交织！整个办公室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十度！

“你、说、什、么？” 凯尔希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落，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谁？是？你？妻？子？！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妻子？！为什么……我！不！知！道？！”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碾压过来。博士下意识地后仰，脊背紧贴椅背，仿佛要拉开与这头瞬间被激怒的雌狮的距离：“呃……老女人，冷静点……我就是……就是问问……”

“名字！” 凯尔希一步踏前，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逼近博士，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眸子死死锁住他，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隐藏的每一个秘密都焚烧殆尽，“告诉我她的名字！是普瑞赛斯（prts）那个女人？还是特蕾西娅那个天真的萨卡兹公主？或者……”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危险，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是你在哪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像收集那些‘女儿’一样，偷偷豢养起来的女人？！”

“不是！都不是！” 博士头皮发麻，在凯尔希那恐怖的气势压迫下几乎要跳起来，“我他妈也不知道她是谁啊！我就是在那个新发现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段录音！里面有个女人……叫我‘亲爱的’！还跟我讨论给小咪报双语幼儿园！讨论下个月发四万工资是存起来还是去三亚旅游！” 他语速飞快，如同倒豆子般将荒诞的内容倾泻而出。

“录音？前文明的录音？” 凯尔希拍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眼中的冰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但警惕和探究的光芒却更加锐利，“你确定……那是‘你’的声音？不是某种……高明的模仿或精神诱导？”

“声纹、语气、说话的习惯性停顿……甚至抱怨上司时那种特有的憋屈感……” 博士苦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都他妈一模一样！就像……就像另一个时空的我，在跟我对话！”

凯尔希沉默了。她缓缓直起身，但周身那股骇人的压迫感并未消散。她转过身，背对着博士，从消毒柜中重新取出一块载玻片。然而，她拿着镊子的手，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却暴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冷哼从她鼻腔中发出，“一段来源不明、内容荒诞的录音……或许是源石辐射诱发的集体幻觉，或许是某个精通精神操控的古老存在布下的记忆陷阱，又或者……”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森寒，“只是你长期压力下，精神世界崩塌前可悲的臆想。无论是什么，我建议你立刻、彻底地遗忘它！并且……” 她猛地转过身，碧绿的瞳孔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博士眼底，“永远、永远、不要再试图去‘寻找’那个所谓的‘妻子’！否则……”

角落的阴影里，一直如同雕像般沉默的mon3tr，那庞大、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躯微微弓起，覆盖着厚重甲壳的胸腔内发出一声低沉、饱含威胁的嘶鸣，幽冷的复眼锁定了博士。

“……我保证，你会比面对一万个加斯特的纹章，更加后悔。” 凯尔希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的宣判。

博士看着凯尔希眼中那绝非作伪的、混合着警告、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心头那团乱麻似乎被这冰冷的威胁暂时冻结了。他识趣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好好，不找不找，我发誓！我就是……脑子被门夹了，随口那么一问。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试探，“老女人，你刚才那反应……啧啧，真有点像……”

“滚出去。” 冰冷的三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得令！” 博士如蒙大赦，几乎是弹射起步，拉开房门就蹿了出去，留下凯尔希独自站在冰冷的灯光下，手中崭新的载玻片映出她紧抿的唇线和眼中翻腾不息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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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身从凯尔希那里沾染的、几乎要凝结成冰碴的寒气，以及脑海中依旧翻腾不休的混乱记忆碎片，博士如同幽魂般飘荡到了基地生活区的公共休息区。他需要一点“真实”的温度，需要一点能将他从那虚妄的“家庭录音”中拽回来的锚点。

温暖的仿生壁炉散发着柔和的橙光，空气中飘散着黍妈妈刚烤好的蜂蜜面包的甜香。小咪正坐在宽大的布艺沙发上，幼年阿米娅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任由姐姐灵巧的手指在她柔顺的白色长发间穿梭，编织着精致的发辫。壁炉的光跳跃在小咪沉静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也照亮了幼年阿米娅那双如同未被污染之蓝宝石般的眼眸。

“父亲？” 小咪抬起头，看到博士失魂落魄的样子，编辫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清澈的眼眸中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你的脸色……很差。是凯尔希医生又……” 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没事。” 博士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目光落在小咪灵巧的手指和幼年阿米娅恬静的小脸上。那温馨的画面，像一剂微弱的镇定剂，暂时抚平了他脑海中狂暴的浪涛。“就是……跟老女人探讨了一下……关于‘存在’的哲学问题，有点费脑子。” 他试图用惯常的调侃掩饰。

小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拙劣的伪装，直抵他灵魂深处的震荡。她没有追问，只是将编好一半的辫子轻轻拢好，声音放得更柔：“父亲，靠过来些。” 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

博士顺从地挪过去，将头轻轻靠在小咪并不宽厚却异常安稳的肩膀上。女儿身上淡淡的、如同初雪般清冽又带着阳光暖意的气息钻入鼻腔，奇异地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幼年阿米娅也好奇地转过头，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博士紧锁的眉头，奶声奶气地说：“博士叔叔……不皱眉……丑……”

博士被小家伙逗得心头一软，刚想说什么，一个充满活力的、带着食物香气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过来。

“博士！博士！抓住你啦！”

刻俄柏嘴里叼着一根啃得光溜溜的、疑似某种大型动物腿骨的玩意儿，另一只手挥舞着一个造型炫酷的无线游戏手柄，像只发现宝藏的大型金毛犬，兴冲冲地一屁股坐在博士脚边的长绒地毯上，震得茶几上的杯子都晃了晃。

“博士！陪我打游戏！现在！立刻！马上！” 她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充满了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挑战欲，将啃了一半的骨头随手丢开（精准地落进远处的垃圾桶），把那个手柄不由分说地塞进博士手里，“坤坤爆说你打《源石争霸》超——级厉害！是传说中的‘手速怪物’！我不信！我要挑战你！输了的人……” 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狡黠又充满食欲的笑容，“要把今晚加餐的蜜汁烤岩蹄兽大肘子让出来！”

看着刻俄柏那双只倒映着“游戏”和“食物”、清澈得如同高山湖泊的眼睛，博士心中最后那一丝被录音档案勾起的、关于“平凡幸福”的虚幻阴霾，终于被这鲜活生猛的现实彻底冲散。

是啊。去他妈的录音！去他妈的妻子！去他妈的幼儿园和三亚！

眼前的小咪，怀里的幼年阿米娅，脚边这个满脑子只有吃和玩的傻狗，指挥室里运筹帷幄的凯尔希，在发射井里发疯的w，在实验室鼓捣瓶瓶罐罐的华法琳，在风雪中巡逻的斯卡蒂，还有那个被捡回来的、别扭的小霜星，以及刚刚归来的黍妈妈、夕和年……这些鲜活的存在，这些与他命运紧紧缠绕、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羁绊，才是他唯一的“真实”，是他必须守护的“现在”！

“挑战我？就凭你这条小傻狗？” 博士嘴角猛地咧开，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狂气的“乐子人”笑容终于重新回到了脸上。他掂了掂手中的游戏手柄，感受着那熟悉的握感，眼中燃起久违的战意，“行！今天就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父爱如山’！” （意指在游戏中被残酷碾压）

“来呀来呀！谁怕谁！肘子是我的啦！” 刻俄柏兴奋地摩拳擦掌，飞快地打开了嵌在墙壁上的巨大游戏光屏。

激烈的电子音效瞬间充斥了休息区。光屏上绚烂的技能光芒在博士和刻俄柏专注的脸上跳跃闪烁。小咪看着父亲瞬间投入“战斗”、眉飞色舞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勾起一抹安心的弧度，继续低头，温柔地为幼年阿米娅编织着发辫的最后一段。壁炉的火光温暖地跃动着，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宁静而坚实的画面。

窗外，永寂冰冠的风雪依旧在咆哮，试图吞噬一切。但在这钢铁铸就的方舟之心，在这由无数破碎命运强行拼凑而成的“家”中，一种足以对抗虚妄与严寒的温度，正悄然滋生，无声宣告着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