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孽缘(2/2)
苏晚拿着离婚协议书,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她想跟张磊解释,想说说她和陈砚之间的事,可张磊只是摇摇头:“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离婚的过程像一场漫长的闹剧。陈砚的父母轮番打电话指责他“不负责任”“丢尽了陈家的脸”,林薇的父母更是直接找上门,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苏晚的母亲哭着劝她:“晚晚,你怎么这么傻?张磊哪点不好?你非要毁了自己的家吗?”
朋友也渐渐疏远了他们。以前常一起聚会的同事,不再叫他们;陈砚的发小跟他断了联系,说“我没法跟一个背叛家庭的人做朋友”;苏晚的闺蜜也劝她:“你和陈砚根本就不合适,你们这是在玩火。”
陈砚净身出户,把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了林薇;苏晚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只带走了几件衣服和那盒她给陈砚买的烟丝。他们背着“出轨者”的骂名,搬进了城郊的出租屋。出租屋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墙皮有些脱落,窗户对着一条嘈杂的马路。重组家庭的那天,没有婚礼,没有祝福,只有苏晚煮的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她看着陈砚吃面条,突然问:“陈砚,我们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陈砚放下筷子,摸出父亲的红木烟斗,却没点燃。烟碗里的烟垢在灯光下泛着暗褐的光,像一道解不开的结。“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过了。”苏晚没说话,只是低头搅着碗里的面条,眼泪掉进汤里,没发出一点声音。
日子并没有像他们期待的那样顺遂。张磊总以孩子为借口来纠缠苏晚,有时会在她下班的路上堵着她,骂她“水性杨花”“不配当妈”;有时会给她发孩子的照片,说“孩子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让苏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陈砚那边也不好过。林薇偶尔会给他打电话,说些家里的事,语气里带着怨恨:“你知道吗?上次我妈生病,还是我一个人送她去医院的。陈砚,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每次挂了电话,陈砚都会坐在窗边,握着红木烟斗,抽上一支烟。烟味很呛,却能让他暂时忘记心里的痛苦。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身边人的道德绑架。有次他们去超市买东西,遇见了林薇和她的同事。林薇看见苏晚,脸色瞬间变了,她的同事也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苏晚,小声议论着什么。林薇走到陈砚面前,冷笑一声:“陈砚,你以为你捡了个宝?她当年也是这么对张磊的吧?你就不怕,她以后也这么对你?”
苏晚的脸瞬间白了,她拉着陈砚的手,想让他赶紧走。可陈砚却站在原地,看着林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回家后,苏晚跟陈砚大吵了一架。她把陈砚摆在桌上的红木烟斗摔在地上,烟碗摔裂了一道缝,烟垢撒了一地。“陈砚,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什么样子?”苏晚哭着说,“我们被所有人指责,被所有人看不起,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陈砚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烟斗的碎片,指尖被划破了,渗出血来,他却好像没感觉到疼。“我也不想这样,”他声音沙哑,“可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回头吗?”苏晚没说话,只是蹲在地上,和他一起捡碎片,眼泪掉在碎片上,亮晶晶的。
后来,他们搬了家,换了工作,尽量避开以前的圈子。陈砚找了个木工,把摔裂的红木烟斗粘好,依旧摆在桌上。只是烟碗上的裂痕很明显,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苏晚会在周末时,偷偷去看孩子,每次回来,都会坐在沙发上,抱着孩子的照片哭很久。陈砚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有天晚上,他们坐在阳台看星星。城市的灯光很亮,遮住了星星的光芒,只能看见几颗微弱的光点。苏晚靠在陈砚的肩膀上,轻声说:“陈砚,你说我们当年,是不是就不该在卫生间里遇见?如果没有遇见,我们是不是还过着以前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也安稳?”
陈砚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无名指上的一道浅印——那是她以前戴婚戒的地方。“或许吧,”他说,“但遇见了就是遇见了,就像我爸留下的这只烟斗,不管摔得多碎,粘好了,还是会摆在桌上。”苏晚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的日子依旧充满了矛盾和争吵。有时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吵起来,有时会因为想起以前的家而沉默很久。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一起在周末去公园散步。苏晚会学着给陈砚装烟丝,虽然他不常抽;陈砚会陪着苏晚看她喜欢的电影,即使他觉得很无聊。
有次陈砚的父亲忌日,他们一起回了老家。陈砚把粘好的红木烟斗摆在父亲的墓碑前,点上一支烟,烟圈飘在墓碑上空,像在诉说着什么。“爸,我现在过得挺好的,”陈砚轻声说,“虽然有时候会很难,但我不后悔。您常说,日子要慢慢过,我想,我现在正在慢慢过。”苏晚站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从老家回来后,苏晚找了份兼职,是在一家儿童福利院做义工。她每次回来,都会跟陈砚说福利院的孩子有多可爱,说他们有多懂事。“陈砚,我想好了,”有天晚上,苏晚对他说,“我们以后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好不好?”陈砚看着她眼里的光,想起她以前提到孩子时的愧疚,点了点头:“好,只要你愿意,我都听你的。”
日子好像渐渐有了起色。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再被道德的枷锁困住。陈砚依旧会摩挲父亲的红木烟斗,只是现在,他不再觉得烟碗上的裂痕是伤疤,而是觉得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就像他们这段感情,虽然经历了很多波折,却也因此变得更加坚韧。
有天下午,苏晚在整理房间时,发现了一个木盒,里面装着陈砚和林薇的结婚照,还有她和张磊的离婚协议书。她把木盒递给陈砚,说:“我们把这些东西烧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了。”陈砚接过木盒,看着里面的照片和协议书,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在阳台的花盆里,把照片和协议书烧了。火焰很小,冒着淡淡的烟,照片上的人和字渐渐变成了灰烬。苏晚靠在陈砚的怀里,看着灰烬被风吹走,轻声说:“陈砚,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陈砚抱紧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好,好好过日子。”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桌上的红木烟斗上,烟碗里的烟垢泛着暖光,那道裂痕在夕阳下,竟显得有些温柔。陈砚看着烟斗,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抽烟要慢慢品,日子也要慢慢过”。他想,或许他和苏晚这段缠缠绕绕的感情,到底是缘是劫,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慢慢品着日子里的苦与甜,就像他父亲慢慢品着烟斗里的烟丝一样。
而那只裂了缝的红木烟斗,依旧摆在桌上,成了他们这段感情最好的见证——见证着他们的纠缠与缠绵,见证着他们的痛苦与成长,也见证着他们在布满荆棘的路上,一步步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