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在杜王町找老师的日子(1/2)

第八十六章

几天后的午后,梅戴按照之前打听到的信息,来到这里寻找鹤田研子。他需要就裘德的事情与她进行一次沟通。

他很快就在靠近数学资料区的一张长桌旁看到了那个身影。鹤田研子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几本厚重的数学理论书籍和一本写满工整笔记的活页夹。她戴着那副标志性的无框眼镜,神情专注,手指偶尔在书页上划过,或是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度集中的学术气息。

梅戴放缓脚步走近。在距离几步远的时候,他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共鸣感。

不是明确的敌意或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质地上的相似,如同两块来自同一矿脉、但尚未雕琢的玉石,在近距离下产生的微弱呼应。

这感觉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个名为鹤田研子的老师确实拥有觉醒替身的潜质,而且她的波动还与自己十分合拍,可这力量似乎还处于沉睡状态,被主人强大的理性牢牢封锁着。

“鹤田老师?”梅戴在适当的距离停下,声音放得很轻,以免打扰到图书馆的宁静。

鹤田闻声抬起头,她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梅戴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断思考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审视。

或许是凭借她出色的记忆力,显然认出了梅戴是之前在校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不过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熟络,只有礼貌性的询问。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平稳,音调不高,带着教师特有的清晰咬字,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疏离。

“抱歉打扰您了。”梅戴微微颔首,态度诚恳,“我的名字是梅戴·德拉梅尔,是裘德·沃斯的监护人,想占用您一点时间来聊聊关于裘德在数学课上的一些情况。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呢?”

听到“裘德·沃斯”这个名字,鹤田镜片后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锐利了一瞬,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合上面前正在阅读的书,动作利落。

“身为教师,关于学生的学习问题,我当然愿意沟通。”她说道,语气依旧平稳,但梅戴能感觉到那平稳之下细微的警惕,“不过这里似乎不是谈话的合适场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围安静阅读的人。

“我明白。”梅戴点头,“图书馆后面有个小庭院,平时很少有人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鹤田研子略一思索便干脆地站起身:“可以。”她将桌上的书籍和笔记本迅速而整齐地收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动作一丝不苟。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穿过图书馆侧门,来到了后面那个被教学楼半包围着的小庭院。

这里果然如梅戴所说,十分安静,只有几棵修剪整齐的矮树和几条石质长椅,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与图书馆内的静谧不同,这里多了一份空旷感。

鹤田选择了一条背对着教学楼的长椅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端正,目光直接地看向梅戴,示意他已经可以开始说了。她的整个姿态都透露出一种“高效解决问题”的意图,没有任何寒暄或客套。

梅戴在她旁边的另一张长椅上坐下,与她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从最表层的教学问题切入。

“鹤田老师,首先感谢您对裘德学业的关注。”梅戴开场道,语气平和,“他回家后向我提起了前几天的数学课,对于您指出的他解题步骤上的问题,他有些困惑和委屈。”

鹤田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松动:“我理解学生可能会有情绪。但数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逻辑的完整性是基石。”她的解释条理清晰,完全从教育者的角度出发,听起来无可指摘,“裘德同学很聪明,思维活跃,这是优点。但如果放任他养成跳步骤、依赖直觉解题的习惯,长远来看,对他构建坚实的数学思维体系是有害的。”

“我明白您对教学严谨性的坚持。”梅戴表示理解,但他话锋微转,试图触及更深层的问题,“不过,裘德似乎感觉到,您除了在学业上对他要求严格之外,似乎在额外关注他?这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听到这话,鹤田交叠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了一些。

“压力源于对自身不足的认识……如果他能完善自己的逻辑过程,压力自然会消失。”她先是回避了“额外关注”的问题,但鹤田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拖延下去,她语气变得稍稍加重,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探究,“至于关注……德拉梅尔先生,作为监护人,您是否注意到裘德同学在某些方面上来说会有些‘特殊’呢?”

她选择了一个模糊的词语,但梅戴立刻明白了她的指向。

“特殊?”梅戴不动声色地反问,心中稍稍警惕起来。

看来鹤田小姐并非毫无察觉,她敏锐的理性已经捕捉到了裘德身上不寻常的气息,只是她无法用现有的逻辑框架去解释罢了。

“是的。”鹤田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透过镜片看过来的黑色眼睛带着一种试图剖析一切的光芒,“他的思维模式……有时会呈现出一种非逻辑的跳跃性。更关键的是,我注意到,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与他接触后,我自身会体验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思维滞涩感,或者说是逻辑链条被无形干扰的感觉。”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一个她认为最贴近事实的描述:“这很不寻常,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心理影响或生理因素。我倾向于认为,裘德同学可能具备某种尚未被明确定义的、能够影响他人认知或思维状态的特质。这种特质,如果不受控、不被正确引导,可能会对他自身和周围环境构成潜在风险。”

她的用词极其谨慎,完全规避了“超能力”这类非理性的词汇,而是试图用她所能理解的“特质”、“认知影响”来框定这个未知现象。但这种尝试本身,就暴露了她内心对于无法用逻辑完全解释的事物的排斥和浓烈不安。

梅戴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

鹤田研子凭借其惊人的洞察力和理性,已然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但她固执地试图将这个不合逻辑的现象,强行纳入她所能理解的逻辑范畴内进行解释和纠正。

这正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鹤田老师,”梅戴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理解您的担忧。但请您相信,裘德只是一个比较敏感、思维方式与众不同的孩子。”

“他或许有些特别,但我可以保证,他从未、也绝不会利用任何您所担心的‘特质’去主动伤害他人。”

他试图传递安抚的信息,但显然,这种缺乏实证的“誓言”无法说服一个只相信逻辑和证据的人。

“保证?”鹤田研子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讽刺的弧度,“德拉梅尔先生,情感上的保证无法作为逻辑推导的前提。您所谓的‘特别’,其具体表现是什么?作用机制如何?影响范围有多大?是否存在不可控的风险?这些都需要清晰的定义和边界,而不是一句模糊的‘他不会伤害别人’就能涵盖的。”

她的语速稍稍加快,逻辑链条紧密地展开,像一把无形的手术刀,试图解剖梅戴话语中的每一个模糊地带:“您说他思维方式‘与众不同’,这本身就是一个缺乏信息量的描述。是更具创造力?还是更倾向于联想?如果是后者,在数学这种强调逻辑的学科中,就是需要被规范和引导的。您作为监护人,是否有能力进行这种专业的引导?还是说,您也倾向于放任这种超乎寻常的发展?”

这一刻,梅戴清晰地感觉到,鹤田周身那股原本只是潜质的共鸣感,正在剧烈地波动、增强。

她内心深处对于“非逻辑存在”的无法容忍、对于“失控风险”的担忧,与她强大的理性分析能力产生了激烈的冲突。这种内在的矛盾和张力正如同一个催化剂,在强行撬动那扇封锁着未知力量的门扉。

梅戴甚至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又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音”——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某种规则被触及、被强行显化时,在感知层面产生的异响。

就在鹤田步步紧逼,试图用逻辑的利刃剖开梅戴制造的迷雾时,毫无征兆地,一点寒芒自她身侧的虚空中骤然闪现。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凝聚到极致的概念性存在——一柄造型古朴、线条冷峻、通体仿佛由无形锋芒构成的“剑”的虚影,悬浮在她身旁,它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种纯粹的、斩断一切的锐利。

在那柄剑出现的瞬间,梅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并非物理上的压迫,而是思维层面的——他感觉自己刚刚组织好的语言、试图用来解释的理由,在“剑”的锋芒所指之下,仿佛变得漏洞百出,逻辑上充满了可以被攻击的薄弱点。

就好像他所有的说辞,都被放在了一个绝对理性的天平上,正在被无情地称量、挑剔着每一个不严谨的用词和未经证实的假设。

鹤田研子本人在“剑”出现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她脸上的冷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双总是充满理性分析的眼睛里,头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近乎惊骇的神色。

她猛地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剑”,瞳孔剧烈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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