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在杜王町找老师的日子(2/2)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平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一个凭空出现的、看上去就是非实体的剑?

这根本就不符合定律也不符合逻辑!

她试图用理性去理解和分析,但大脑反馈回的只有“错误”、“悖论”、“不可能”。

这种认知上的巨大冲击,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混乱,对她而言,无法用逻辑解释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梅戴在那种撕裂之中重新嗫嚅着思维,把自己的想法调转了一个方向。

“‘它’因你而生,鹤田老师。”梅戴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中带着一丝了然,他看着那柄悬浮的“剑”以及鹤田脸上罕见的失措。这大概就是她的替身了。

一个诞生于绝对理性,却又因其存在本身不合逻辑而让主人陷入认知困境的、充满矛盾的存在。

“因我而生?这太荒唐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鹤田几乎是立刻反驳,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紧紧盯着梅戴,眼神锐利得可怕,“是你做的?也是某种精神干扰?幻觉?”她迅速将矛头指向了现场唯一的变量。

“并非如此。”梅戴摇了摇头。

常规的解释在此刻毫无用处。他必须用对方能够——哪怕是勉强——理解的方式,来引导她认知眼前的现象。

像鹤田这样的状态,再继续放任她下去,说不定会产生很糟糕的后果。她需要引领。

于是他微微抬起手,在考虑过鹤田的现状而并没有召唤出[圣杯]的完整形态,只是让一丝莹蓝色的能量如同微光般在自己的指尖流转,散发出与那柄“剑”类似、但性质截然不同的波动——那是同属于替身范畴的能量特征。

“看,鹤田老师。”梅戴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温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些……超出常规物理法则的现象。它们并非幻觉,而是某种内在力量的外在体现。您身边出现的‘剑’,我指尖的微光,都属于这一类。我们通常称之为‘替身’。”

“它就像是灵魂的具现,精神力的延伸。”他尽量用平实的语言解释,避免使用过于玄学的词汇,“裘德也属于此列,他的能力主要作用于‘梦境’领域。”

鹤田研子死死地盯着梅戴指尖那流转的莹蓝色微光,又瞥了一眼身旁那依旧悬浮的、让她感到极度不适的虚影。

她的理性在疯狂地发出警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但感官上传来的清晰无比的“存在感”,以及梅戴身上那与她身旁“剑”同源却不同质的能量波动,又在无情地冲击着她的认知壁垒。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交叠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斗争。

庭院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阳光依旧明媚,但空气却凝固了似的。

“替身……灵魂的具现……”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仿佛要通过咀嚼它们来找到逻辑的突破口,但声音里充满了艰涩与抗拒。

她无法轻易接受这种颠覆性的概念,可眼前无法否认的“现象”又逼迫她必须面对。

鹤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注意力从“剑”上移开,重新聚焦于最初的问题,语气恢复了部分之前的冷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底层的一丝不稳:“即便……即便暂时接受这种‘超常现象’的存在,德拉梅尔先生,这并不能消除我对裘德同学潜在风险的担忧。您说他能力作用于‘梦境’,但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在哪里?这种能力的触发条件、影响范围、长期效应……”

她试图重新构建逻辑链条,将新变量纳入风险评估框架,但她的追问才刚刚开始,周围的景象便开始毫无征兆地模糊、扭曲。

图书馆庭院的阳光、石椅、矮树如同被水浸湿的油画般晕染开来,色彩混杂,线条崩塌。

周遭的环境在下一秒骤然切换。

他们两个人站在了一个无限延伸、由无数巨大黑板构成的迷宫里,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不断流动变化的数学公式和几何图形,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的味道,却寂静得可怕,头顶是没有星辰的、纯粹概念性的虚空。

梅戴很熟悉,是[死神13]的梦境领域。

他心中一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迅速环顾四周,果然在迷宫的一个转角处,看到了那个抱着手臂的身影。

裘德就站在那里,那张稚嫩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面对梅戴时的委屈或脆弱,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冷漠,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被冒犯的怒火,直直地射向鹤田研子。

显然,他担心梅戴独自面对这个“讨厌的眼镜女”而一路跟了过来,并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部分谈话。

鹤田研子对梅戴的步步紧逼,以及那份执意要将他“分析”、“纠正”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哼。”裘德发出一声清晰的、充满不屑的冷哼,打破了梦境的寂静,他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脸色骤变的鹤田,“看来有些人即使到了不该她指手画脚的地方,也改不掉她那套令人作呕的、自以为是的说教癖……”

他的声音在梦境中被放大,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尖锐和刻薄。

鹤田在被强行拉入梦境的瞬间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和思维停滞,但强大的理性让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扶了扶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个超现实的迷宫,最后定格在裘德身上。

尽管内心对于这种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现象感到极度不适,但她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种惯常的、不带感情的严肃表情。

“裘德·沃斯。”她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在梦境中显得有些空旷,“这就是你所做的,强行将他人意识拉入你创造的领域?这种行为印证了我对你‘潜在风险’的判断。”

“判断?”裘德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充满讥讽的弧度,“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还是逻辑本身?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对我们进行‘判断’?连梅戴都不会这么说我。”

他向前走了几步,梦境中的地面随着他的脚步变得扭曲:“就因为你那套僵化死板、容不得一点不同声音的数学步骤?就因为你觉得我的思维‘不合规矩’?”

“我在我的梦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得着吗?”裘德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在课堂上用那种看异类的眼神打量我,还是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私下里那些拐弯抹角的蹩脚试探?”

鹤田研子面对裘德连珠炮似的指责,眉头紧紧锁起。

“我的关注源于你表现出的异常,以及可能带来的不确定性。”她试图用冷静的口吻回应,但话语中的固执丝毫未减,“作为教育者,我有责任确保教学环境的稳定,并引导学生走向正确的思维路径。你的能力如果存在,更需要被规范和理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用于……这种毫无建设性的宣泄。”

“正确的路径?你的路径就是唯一正确的吗?”裘德的声音拔高了,梦境迷宫中的黑板上的公式开始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跳步骤因为那些步骤显而易见是没有意义的!”

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鹤田研子:“你根本不在乎学生怎么想,你只在乎一切是否按你的剧本进行!你就是一个沉浸在自我逻辑世界里、拒绝接受任何不同存在的控制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