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洛阳的酒盏:安乐公的醉意与历史的清算(1/2)

洛阳的秋阳,透过琉璃窗照在刘禅的脸上,暖得有些发腻。他捏着翡翠酒盏,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酒液,忽然想起成都宫宴上的蜀锦屏风——那里绣着锦江春色,现在却只能在梦里看见了。

“安乐公,尝尝这鲈鱼脍。”司马昭的声音带着笑意,金匕在玉盘中划开薄如蝉翼的鱼片,“这是从吴地新来的厨子做的,比蜀中江鲜如何?”

刘禅夹起一片鱼肉,在醋碟里蘸了蘸,含糊不清地说:“甚好,甚好。比成都的好吃。”

周围的魏臣发出一阵低笑。有个侍中故意提高声音:“听闻公在蜀地时,常与黄皓宴饮,不知魏宫酒馔,比蜀宫如何?”

刘禅的手顿了顿,酒盏边缘磕在齿间,微微发疼。他想起黄皓被司马昭处死前,在刑场上哭喊的样子:“陛下救我!我给您寻的那些美玉,都还在府库里……”那时他正被司马昭邀去看斗鸡,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蜀宫?”他放下酒盏,脸上堆起憨笑,“记不清了。这里有酒有肉,比蜀地快活多了。”

司马昭眯起眼,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他身后的贾充微微点头,像是在说“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可刘禅看着他们交换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敞亮——他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一个忘了故国、只知享乐的降君,比一个卧薪尝胆的后主,让他们安心多了。

宴席过半,有个蜀汉旧臣忽然哭了起来。是郤正,当年在成都时总劝他“亲理朝政”,现在穿着洗得发白的魏官袍,哭得肩膀都在抖:“陛下,您忘了丞相在南阳的草庐了吗?忘了先主在白帝城的嘱托了吗?”

刘禅拿起酒壶,给郤正满上一杯:“喝了这杯,什么都忘了。”

郤正把酒杯扫到地上,摔得粉碎:“先帝创业三分之功,丞相鞠躬尽瘁之劳,难道都喂了狗吗?”

司马昭拍了拍手,侍卫立刻上前拖走郤正。郤正还在喊:“陛下,您抬头看看天!那日月还是汉家的日月啊!”

刘禅仰头喝干杯中的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衣襟。他当然知道郤正在说什么。上个月收到姜维的密信,说在沓中集结了旧部,要“假降钟会,图谋复国”,信里还画着进军的路线,墨迹里混着血。他把信烧了,灰烬飘进香炉,和那些檀香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公真的不思蜀吗?”司马昭忽然问,声音里带着试探。

刘禅打了个酒嗝,指着殿外的歌舞伎:“她们唱的魏歌,比蜀地的《梁甫吟》好听。这里的舞姬,比成都的宫女漂亮。思蜀做什么?”

司马昭大笑起来,笑完却叹了口气:“刘备若知有你这个儿子,怕是死不瞑目。”

刘禅没接话,只是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架在脖子上,在新野的田埂上跑,喊着“我儿将来要坐龙椅”。那时的田埂上长满了狗尾巴草,风一吹,像无数只摇着的小旗子。

坐龙椅是什么滋味?是丞相去世时,满朝文武的哭声压得他喘不过气;是姜维每次北伐回来,奏疏上的伤亡数字刺得他眼疼;是黄皓捧着“祥瑞”进来时,背后士族们投来的冷笑。他坐了四十一年龙椅,却像当了四十一年囚徒,被“汉室”“先帝”“丞相”这些词捆得死死的。

现在好了,成了安乐公,不用再看奏疏,不用再听争论,不用再在深夜里想“明天会不会有战报”。司马昭给他的府邸比成都的皇宫小,却清净得多,连檐角的风铃都比蜀宫的编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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