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蜀汉灭亡的根本在于“人治”对“法治”的全面替代(1/2)
当邓艾的军队踏着绵竹的血迹逼近成都时,刘禅手中的降书早已写好。这封降书里没有“兴复汉室”的悲壮,没有“战死殉国”的决绝,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辄敕群帅投戈释甲”——这个延续四十三年的政权,终在制度的全面溃烂中迎来了终点。蜀汉的灭亡,从来不是邓艾奇袭的偶然,而是“人治”替代“法治”后,权力失控、利益固化、民生凋敝共同发酵的必然结果。
一、“能人政治”的陷阱:从“诸葛亮依赖症”到“权力真空”
蜀汉从诞生起就带着“能人依赖”的基因。刘备在世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心术与诸葛亮的“鞠躬尽瘁”形成奇妙平衡,尚能维持政权运转;但当刘备病逝,诸葛亮成为“摄政王”般的存在,整个政权便彻底陷入“诸葛亮依赖症”——大小事务“咸决于亮”,尚书台沦为执行工具,九卿职权被架空,连刘禅的“天子权力”都被简化为“画可”(签字同意)。
诸葛亮的个人能力确实撑起了这个摊子:他制定《蜀科》试图规范法治,却又因“恐他人不似我尽心”而包揽一切,甚至“自校簿书”到汗流浃背。这种“能人政治”看似高效,实则掐断了制度成长的根系——当官员习惯了“按丞相钧旨行事”,当朝堂失去“议事-决策-监督”的分权机制,整个政权的运转就系于诸葛亮一人之身。
更致命的是,诸葛亮未能培养出“制度接班人”。他选择的蒋琬、费祎虽为良臣,却只习得“萧规曹随”的谨慎,缺乏革新魄力:蒋琬想“乘汉水东下”却因“众议不可”而放弃,费祎“常裁制姜维”却拿不出替代战略。到姜维执政时,“能人政治”的弊端彻底爆发——他既无诸葛亮的权威,又无平衡朝堂的手腕,只能靠“北伐”凝聚人心,最终“玩众黩旅,明断不周”,把蜀汉拖入战争泥潭。
当“能人”的光环褪去,权力结构立刻陷入真空。刘禅既无刘备的雄略,又无诸葛亮的威望,只能在黄皓与谯周之间摇摆;朝臣或如诸葛瞻“工书画,名过其实”,或如董厥“闇于成事”,竟无一人能撑起全局。这种“能人依赖-权力真空”的恶性循环,正是“人治”最典型的病理特征。
二、“圈子政治”的窒息:利益固化与人才断层
蜀汉的权力核心始终被“荆襄集团”牢牢把持,形成一道无形的“圈子壁垒”。据《三国志·蜀书》统计,蜀汉历任尚书令、大将军、骠骑将军中,荆襄籍占比高达78%,东州籍占17%,益州籍仅占5%;地方刺史、太守中,益州籍虽占60%,却多集中在偏远郡县,核心的蜀郡、广汉等郡太守几乎全由荆襄籍担任。
这种“圈子封闭性”在制度层面表现为三重窒息:
- 人才晋升的“玻璃天花板”:益州士族即便才华出众,也难入中枢。犍为人张裔“治政之才堪比萧何”,却因“蜀人”身份终其一生仅做到辅汉将军;蜀郡人何祗“能断大事”,却被外放为犍为太守,临终叹曰“蜀地多士,然朝廷之位,非荆襄旧部不得近”。益州士族从最初的“合作”逐渐转为“观望”,最终在邓艾兵临城下时,以谯周为代表“力主降魏”——这不是“卖主求荣”,而是对“圈子政治”的长期不满的总爆发。
- 利益分配的“固化陷阱”:荆襄集团通过“封爵食邑”垄断核心资源,仅诸葛亮、关羽、张飞三家就占据蜀地15%的良田;而益州百姓却要承担“亩输三斗”的重赋(曹魏为亩输四升),流民“入魏者月以千计”。当利益分配彻底失衡,“兴复汉室”的口号便成了讽刺——民众不会为“荆襄集团的汉室”殉节。
- 信息传递的“孤岛效应”:荆襄集团掌控的中枢与益州士族主导的地方形成“信息断层”。邓艾奇袭阴平后,江油守将马邈(益州籍)未战先降,正是因为“中枢决策从不问地方疾苦”;而成都朝堂直到邓艾兵至绵竹,才得知“江油已破”——这种信息割裂,让整个政权在危机面前形同散沙。
三、“理想异化”的崩塌:从“民生为本”到“符号空转”
蜀汉立国的合法性根基是“兴复汉室”,但这个理想最终在“人治”的随意性中异化为空洞的符号。刘备入蜀时,曾以“除残去秽,与民休息”赢得民心,初期推行“什一税”“轻徭役”,蜀地出现“百姓布野,仓廪充实”的景象;但到后期,“兴复汉室”逐渐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姜维以“继承丞相遗志”为名连年北伐,导致“蜀人愁苦,怨声载道”;黄皓以“亲汉远魏”为借口排除异己,却让“贿赂公行,政刑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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