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制度之殇,从治世能臣”的困局到结构性崩塌的必然(2/2)
三、“理想异化”的崩塌:从“兴复汉室”到“政权合法性流失”的宿命
“兴复汉室”是蜀汉政权的立国之本,也是其最核心的“合法性叙事”。但这个理想在制度的僵化中逐渐被异化,最终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失去了凝聚人心的力量。
理想与现实的断裂,让民众逐渐失望。刘备入蜀时,以“除残去秽,兴复汉室”为号召,赢得益州百姓支持——当时的蜀汉,确实推行了“与民休息”的政策:减轻赋税(什一税)、抑制豪强(迁徙成都大姓)、兴修水利(诸葛堰)。但到后期,“兴复汉室”的理想被异化为“姜维北伐”的借口,为了支撑战争,赋税涨至“亩输三斗”(较初期增三倍),徭役从“每年二十日”增至“每月十日”,连“织妇”也要缴纳“布帛税”。《蜀记》记载,景耀年间“蜀地大饥,流民入魏者月以千计”,民间传唱“汉家天子远,不如魏侯近”——当“兴复汉室”的理想,换来的是“父子相食”的现实,民众自然会选择“用脚投票”。
统治集团的“理想空心化”,则让合法性彻底崩塌。刘禅在宫中“作乐于后宫,信巫鬼之言”,黄皓以“兴复汉室”为名排除异己,诸葛瞻虽称“愿继丞相之志”,却“不通军事,刚愎自用”。当“兴复汉室”从“全民理想”沦为统治者的“遮羞布”,连荆襄集团内部都出现了动摇:尚书令樊建“数谏北伐,不听,遂称病”,侍中董厥“见黄皓乱政,默而不言”。这种“理想的空心化”,让政权失去了最后的精神纽带——当邓艾兵临城下,朝堂上“降者过半”,连“荆襄旧部”都无一人愿“为汉室殉节”,便不足为奇了。
制度对“理想”的消耗,更具隐蔽性却最为致命。蜀汉没有建立“理想-制度-民生”的良性循环:“兴复汉室”的理想,没有转化为“轻徭薄赋”的制度保障,反而催生了“战时经济”的竭泽而渔;没有转化为“选贤任能”的人才机制,反而固化了“圈子政治”的封闭性。当理想不能通过制度转化为民众的实际利益,就必然会被抛弃——这正是谯周《仇国论》中“因余之国(蜀汉),地小而兵少,好战而民疲,其亡可立而待也”的深层逻辑。
结语:制度的“免疫系统”才是政权的生命线
蜀汉的灭亡,本质上是制度“免疫系统”的全面崩溃。它证明:一个政权的生命力,不在于有多么响亮的口号(“兴复汉室”),不在于有多么杰出的领袖(诸葛亮),甚至不在于有多么险要的地形(蜀道天险),而在于是否有一套能“自我更新、包容多元、回应民生”的制度。
这套制度需要能打破“圈子壁垒”,让人才无论出身都能脱颖而出;需要能平衡“理想与现实”,让“兴复汉室”的口号转化为“百姓安乐”的实惠;需要能摆脱“能人依赖”,让政权在“无诸葛亮”时仍能高效运转。可惜的是,蜀汉从建立起就未能构建这样的制度,反而让“能人政治”“圈子政治”不断侵蚀根基,最终在邓艾的奇袭中轰然倒塌。
千年之后回望,蜀汉的灭亡不是结束,而是一面镜子——它警示后世:制度的溃烂,从来都是从内部开始的;而能抵御溃烂的,唯有不断革新的制度本身。
(本章完)